裴英娘扒在窗户上面,踮起脚,偷偷张望被侍卫看押起来的武氏族人。
一道轻风拂过脸颊,俄然面前一黑。
李令月在榻上熟睡,脸颊晕红,神态宁静。
一声呼喊, 又惊又怒, 另有几分辩不清道不明的沉痛。
武皇后不走,旁人不敢吱声。
李旦绕了个圈,从另一边走进阁房。
裴英娘之前从不撒娇,没有人疼宠,撒娇给谁看呢?
她不如上官璎珞聪明,但却有灵敏的直觉,性子又这般忠诚,倒是块好料子。
羊仙姿愣了一下,“殷王?”
羊仙姿摇摇手,把宫人领到廊檐下:“甚么事?”
天气垂垂暗下来,武皇后要等着贺兰氏闭眼才会回宫。
李旦向她伸脱手,眼神温和,“英娘乖,阿兄接你归去。”
这就是把握绝对权势的好处,甚么诡计狡计,心机圈套,都比不过至高的权力。
小脑袋瓜子一点一点,下巴磕在凭几上,吓得她一个激灵,打盹全无。
昭善垂眸不言。
不过不要紧,姑母才是他们兄弟最大的背景,只要说动姑母,裴家小娘子还不是只要乖乖听话的份?
裴英娘绕过屏风时,被贺兰氏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裴英娘搂住李旦的脖子,把烧红的脸颊藏在他背后。
保护拎着武惟良和武怀运的人头踏进前院,朗声道:“尔等切莫镇静,武惟良和武怀运心胸不轨,意欲行刺天后,我等奉天后之名,已经将凶徒登时正/法。”
裴英娘找到忍冬:“承平公主呢?”
医师们束手无策,感喟道:“魏国夫人中毒已深,人间无药可救,臣等才学不精,求大王恕罪。”
李旦一进门,就看到两枚挂在檐下的人头。
贺兰氏、武皇后、武惟良、武怀运……一个个身影从她脑海里淡去。
“劳女史禀告皇后殿下,本王先带她们回宫。”
武皇背工段再高,也没法面面俱到,她需求几个虔诚的左臂右膀,为她分担朝堂表里的事件。
要不是他和裴十七的年纪相差太多,那里轮获得三思在这抱怨!
武皇后双眼发红,面色狠厉,“武氏兄弟狼子野心,当即斩首!”
她心想,不知阿耶这时候在哪儿呢?是被关起来了,还是被送回金城坊了?
李旦面不改色,径直走进内院。
李旦扔下一句话,穿过夹道,直接往阁房的方向走。
想到身边无人可用,武皇后不由有些忧愁,打发裴英娘去阁房陪李令月。
内堂的哭叫声垂垂隐去,裴英娘找回神智,扭扭胳膊,“放我下去。”
武皇后似悲似喜,眼圈微红,“小十七,到我跟前来。”
茫然无措的武氏族人被佩刀侍卫赶到偏院看押起来,他们能清楚地闻声贺兰氏在病笃挣扎。
羊仙姿躬身道:“两位公主在阁房歇息。”
进宫后,她倒是开端养出一点娇惯脾气来。特别在李治、李旦或者李令月面前时,她无拘无束,感觉最安闲。
永安公主进宫后,敏捷夺得公主的爱好。两人耳鬓厮磨,豪情比亲姐妹还要好。
武皇后放开裴英娘,细细核阅面前这个内敛沉寂的小女人。
内堂中,武皇后以手支颐,闭眼假寐,伴着贺兰氏的惨叫声小憩。
李贤守在病榻前,要求医师立即开药,起码得减轻贺兰氏的痛苦。
武承嗣看出武皇火线才对裴英娘透暴露的赏识之意,侧头和武三思对视一眼。
武承嗣撇撇嘴。
并且她们出身凄苦,除了依傍权势以外,无路可走,比外头的大臣好节制。
如果她再年长几岁,武皇后就不必浪操心机去收伏上官璎珞了。
武皇后端坐在堂前,命酒保清算残局。
武三思有些踌躇,悄悄道:“裴十七太小了,等她长大,我岂不是要做七八年苦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