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尽忠职守,紧紧守在廊檐前,伸直双臂,“公首要去面见贤人,窦娘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请恕公主得空和您多谈。”
有上官璎珞和房瑶光里应外合,武皇后对裴英娘的表示并无不满之意。裴英娘是她带进宫的,代表她的目光,并且裴英娘经常把她抬出来当噱头,无形中进步了她在官方的声望,为她博得民气。她不在乎裴英娘的目标是甚么,只重视成果,只要裴英娘一日逃不开她的掌控,她能够默许裴英娘擅作主张。
袁宰相悄悄瞪裴宰相一眼,拱手道:“臣附议。”
李治笑而不语。
婢女紧紧拉着窦绿珠,不敢放手,恐怕自家娘子不管不顾冲进楠竹院,惴惴道:“五娘,贤人刚刚才在殿前的宴席被骗众夸奖永安公主,说她有功于社稷,朝中几位相公争相拥戴贤人,连常乐大长公主都干巴巴应了两声,您如何还把永安公主当作娃娃哄呢?”
朝臣们在看她,她也在不动声色地察看世人,内心渐渐有了底,走到李治的坐席前,屈身施礼。
李治摸摸裴英娘的头,眉宇间笑意稠密,转头细心扣问李旦这个夏季探查到的灾情和各地府衙的救治办法。
李治临时压下裴拾遗的奏折,雄师还未班师,他不想影响军心。
开春时节细雨纷繁,草木沐浴着春晖雨露,绿得肥润光鲜。
她小的时候手指头圆润饱满,像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笋,捏在掌内心软软的。被她的手指头紧紧攥着时,能感遭到那份天真天真的信赖和依靠,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动容。
裴英娘头一天在李治和众位朝臣们面前狷介了一把,第二天说到做到,不但送出棉花莳植园的地契和全数明细帐本,还把棉种和农夫一并送去工部,“皋牢州相去甚远,事不宜迟,烦请各位先在长安四周州县地盘肥饶的处所试种棉花,以免一来一回,迟误辰光。”
裴英娘笑了笑,不作推让,大咧咧挨着李治坐下,眼波流转,扫视一圈内殿,“阿父唤我来做甚么?”
裴英娘领着秦岩转过围幛,走到一处温馨的角落,“来由合法吗?”
细想一想, 还真有点像,毕竟外人不晓得执失云渐厥后去了东宫。
李旦不是说过不入朝的吗?!
李旦看着她斟茶的手,十指纤纤,白若霜雪,指尖搽了淡赭色凤仙花汁,皓腕上一串金镶玉镯子,茶水映照着摇摆的烛火,流光闪动,却没法袒护这双手披收回来的玉润光辉。
公然便宜不是好占的。
窦绿珠不肯走, 紧紧跟在裴英娘身后,亦步亦趋, 喋喋不休:“执失分开长安去兵戈的时候,特地回蓬莱宫向公主告别,他和公主情深意笃, 公主不能见死不救。才两年多,公主不会把执失忘了吧?执失是个好人!”
李旦语气平和,对答如流。
围幛表里人声鼎沸,草地上铺设地毯,有擅舞的宫婢跟着乐声翩翩起舞。
天气一点点暗下来,殿内燃起灯烛,槅窗下一溜丈高的花树形灯架,几百支蜡烛熊熊燃烧,将殿内照得仿佛白天。
蔡四郎和阿福、阿禄此次返回长安,除了运送棉衣以外 ,还奉裴英娘的号令,带来一批颠末经心遴选、质量上乘的棉种,别的择选了十个经历丰富的农夫。
裴英娘放下银壶茶盏,“阿兄,吃茶。”
六部官员面面相觑,傻眼了。
宗室皇亲和文武百官们打秋千、放鹞子、打马球、步打、拔河、射柳、走马、斗鸡、斗百草……渭水河边人头攒动,席间觥筹交叉,美酒好菜,琳琅满目,到处是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