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后?”半夏把烤好的茶饼放进铜缶里,歪头想了想,“厥后执失将军抬脚走了,六娘子哭了一阵儿,也走了。”
僮仆听他直呼真师的名字,头垂得更低,“真师仿佛要出门一趟,小的瞥见观里的主子在套车。”
王洵笑了一下,眉间蕴着苦涩,“郑六娘子百折不挠……为今之计,只能躲。”
裴英娘叹口气,“王侍郎恕我多嘴,躲也不是体例。”
相王府可不是徐府,郑六娘不敢硬闯。
刚走到二门外,背后响起一声阴沉的呼喝:“小子,三郎让你去永安观干甚么?”
这时,几名使女仓促跑进前庭,“郎君,郑六娘子出去了!”
王洵松口气,红着脸感激道:“多谢将军和真师施以援手。”
这类小事,不必惊扰郎主。
闲话一阵,蔡四郎走进天井,“贵主,王侍郎回王家了。”
武攸暨点点头。
僮仆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忍冬道:“武家僮仆候在门外。”
冯德早就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听执失云渐一番解释,笑着道:“本来如此。某这便让人去打发六娘子。”
如果是王洵始乱终弃的话……
提着裙摆追了畴昔。
僮仆回身,看到问话的人,心底模糊发寒,谨慎翼翼道:“郎君让小的给真师送帖子。”
看他吓成如许,裴英娘想笑不敢笑——怕王洵恼羞成怒,“执失将军求见相王,是为了帮王侍郎?”
裴英娘吓了一跳,盯着男人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他来。
郑六娘踮起脚,双手搭在唇边,“是男人的话,你就出来和我劈面对证,不然我不会走的!”
他和王洵说着话,眼神却看向裴英娘。
因那郎君没有露面,围观的人群并不晓得郑六娘的心上人是谁,只晓得公主府的壮仆豪奴守着徐府的大门,只许进不准出,连徐郎君出府去鸿胪寺办差,也得先和郑六娘说一车子的好话,求她通融。
第二天一大早,裴英娘用过早膳,坐在廊下软榻上翻看帐本,半夏跪坐在一旁烤茶饼,絮干脆叨,把探听到的八卦讲给她听。
武攸暨的僮仆获得复书,回到武家,“郎君,真师明天不得闲,请您明天再去醴泉坊。”
“六娘?”裴英娘恍然大悟,盯着王洵,慢慢道,“六娘抢走的人,是王侍郎?”
郑六娘脆生生道:“王洵!你给我站住!”
八卦的两位仆人公,都是裴英娘的熟人。
王洵顿了顿,敛容正色道:“真师放心,我未曾对任何小娘子有逾矩之事,亦没有随便和别人承诺甚么。”
王洵在快到永安观时提出告别,预备去坊中寻一家逆旅歇宿。他身上穿戴官袍,没带凭据银钱,裴英娘让蔡四郎跟着畴昔照顾他。
回廊深处想起一串短促的脚步声,裹幞头、束革带、穿小团花绫罗窄袖圆领袍衫的漂亮男人慌镇静张跃下台阶, 抢上前, 深深一揖, “真师但是要回永安观?”
“卢郎君几人在邸舍住得很好。”蔡四郎道。
石榴树下空空荡荡,男人已经走远了。
蔡四郎承诺一声。
僮仆游移了两下,“听观里的人说,真师明天要出门。”
裴英娘顿了一下, 想了想,浅笑着说:“执失将军能够唤我十七娘。”
执失云渐径直穿过回廊,去吸引郑六娘的重视力。
“十七娘!”
“六娘子闹着要嫁给王侍郎,大长公主果断反对,公主府闹腾了好一阵呢!昨晚六娘子追着执失将军走了,执失将军是个冰脸人,一点友情都不讲,带着六娘子在隆庆坊绕了一圈又一圈,把六娘子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