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裴英娘不缺钱，也不由得眼皮抽搐了两下，含笑问：“这是？”
他扫视摆布一圈，使女们对望一眼，冷静退下。
裴英娘发笑，你如果见地过我起名字的本领，必定会悔怨明天说的这句话。
“娘子说哪个好，我就选哪个。”蔡四郎对峙道。
她掀起视线，对比着书案前摊开的手抄本《妙法莲华经》，打量半晌，点点头，自发临摹得有八分类似。
裴英娘低头夹起一块醍醐饼，闻言筷子停了一下，昂首惊奇道：“我记得你没满二十岁？”
他风采翩翩，跟随者众，前秦后秦为了争夺他，曾两次策动战役。
药水有毒，府中天然常备解药，红色药丸就是两名侍从所中之毒的解药。铁屑和绿豆粉一半是故弄玄虚，一半是针对药性，加一点能有助于解毒。
裴英娘抄完半卷经籍，收起卷轴，俄然想起一事，让半夏取来一只黑漆描金匣子，从中拈起一串质感厚重、朴实无纹的串珠。
裴英娘回到正堂，“关门。”
蔡四郎脸上掠过一丝薄红，吞吞吐吐道：“我、我想求娘子为我取字。”
阿芒站在日头底下耐烦等候，固然初春季气风凉，但当头晒大半天，不免口干舌燥。
蔡四郎用非常安静的腔调转述贩子间的传闻, 不仔谛听内容，单看他的神采, 完整看不出他在一本端庄地胡说八道。
李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放下酒碗，身材俄然前倾，广大的手掌落在她的手臂上，“英娘，你情愿和我一起走吗？”
男人恭敬道：“是。”
裴英娘本身用的是带有莲花暗纹的宣纸，笔尖落在纸上，墨迹晕染，笔迹萧洒。
内心翻滚着乱七八糟的鸡毛蒜皮，就是不肯去想李旦即将要走这件事。
李旦嗯一声，手指微曲，悄悄敲打食案边沿翘起的金饰，“英娘，等令月出阁，我会上书请旨，分开长安。”
房里只剩下两人独对，裴英娘拢着袖子，把一碟撕好的鹅肉推到李旦面前，“阿兄来得恰好，刚出炉的烤鹅，我一口没吃呢，便宜你了。”
李旦瞥一眼撕成丝状的鹅肉，嘴角微微一勾，轻笑一声。
裴英娘垂眸看着酒碗里粼粼的乾和酒，内心悄悄道：烤鹅放了这么久，必定不好吃了……
他说话的时候，裴英娘已经斟了两碗乾和酒，小口啜饮，喉间顿觉辛辣。
蔡四郎淡淡道：“不必然非要满二十。”
小童抹了把汗，一边擦手，一边道，“娘子，烤鹅还没好呢！”
头一次为人取字，必然要慎重，裴英娘摩拳擦掌，预备去书室挑几本书。
“大慈恩寺的主持说这是鸠摩罗什生前戴过的……”裴英娘实在不大信赖，不过削发人不打诳语，大和尚应当不会扯谎哄她玩吧？
侍从摘下水囊，毕恭毕敬递给他，他摇点头，推开水囊。
裴英娘恍忽想起，这仿佛是李旦第二次提起要去冀州的话。她一时心乱如麻，惊奇、错愕、慌乱、无措……各种情感杂糅在一块，不知如何，竟生出一股激烈的烦恼和烦躁。
“发明与否不首要。”阿芒面前闪现出莲花倏然绽放时的盛景，沉默了短短一息，淡淡道，“此次我们来长安并非为了求娶唐国公主，别忘了闲事。”
两名小童抬着刻花高足盘走进侧间，盘中的烤鹅金黄油亮，光彩浓艳，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阿芒低头轻抚腰间的佩刀，“尚陵钦呢？”
“吐蕃使者要见我？”裴英娘愣了一会儿，放下吃了一半的醍醐饼，“是尚陵钦，还是阿谁自称叫阿芒的？”
“阿兄？”裴英娘起家相迎。
阿芒浮想连翩之时，一名方脸男人排闼进房，“王上，丸药入水即溶，火烤即化，药师没法辩白丸药到底是用甚么炼制的，请王上决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