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随节下,杀胡!”院落里统统的士卒短促地齐呼了下,震得屋檐瓦当上积雪簌簌掉落。
火光闪烁的振武城别院,“砰”的声,满脸疤痕的节度使张光晟浑身披甲,头顶兜鍪,手中提着马鞭,一把将门推开,劲风卷着雪花,鼓入到院落里来,在此等待的诸营将士纷繁拜下。
“嘿!”张光晟暴露牙齿笑起来,“照你等如此说,回纥海内已经动乱内哄了?”
同时,方才登基的顿莫贺达干,自称合骨咄禄毘伽可汗,因回纥局势动乱,急于获得唐朝天子的册封承认,可李适却成心让前去册封的使节源休滞留在太原府内,明显对这件事不甚热情。
这时射堂的西厢长廊,俄然火光错动,异化着兵士的怒喊和妇人的哭声——一群振武城本地的父老,和数名衣衫不整的妇人,被士卒们搀扶着,在牙将徐抱晖的指引下,跪到张光晟的面前。
而后张光晟收刀入鞘,在诸多牙将的簇拥下,大踏步走出射堂。
可牟羽可汗的大相顿莫贺达干却分歧意,他对可汗谏言:“唐家乃是中土大国,本与我回纥交好,先前我等入侵太原,已是背信弃义,且后又在羊武谷遭唐家代州都督张光晟邀击,所获数万牛马又丧失殆尽。现在如果南侵唐土,如果不能得胜,又将如何归家?”
那几名来告密的胡商见此,无不丧魂失魄,称他们顿时情愿赚开突董馆舍的大门,只求将军放过他们。
“就算回纥举国来攻,我张光晟岂惧?回纥甚么模样,先前羊武谷我早就见地过了,不过尔尔。”
胡天八月即飞雪,北塞振武城四周的杨林、黄河川流上,刚入暮秋,就悄悄地落下了红色的雪花,绵绵不断,很快覆盖了城头,也染白了佛塔,飘落于广袤的郊野当间。
“是究竟,是究竟。篡位的顿莫贺达干要尽杀我等,以是我等不敢返国,可突董又不答应我们自行逃命。既然返国必定是死。不如投奔将军,只要将军救我等,突董市马所得的绢布、辎重、财贿全都归将军,别的赤忱本来驱一万匹马来求市,可唐家天子只收六千,其他四千匹马本来要照顾返国的,我等不敢留下,也愿献于将军!”
接着张光晟弓着腰,像头玄色野狼般,独自走向射堂处,他的靴子踩着细雪,收回嘎吱嘎吱的碎响。
见此张光晟更是怒发冲冠,那几名被回纥挟制的妇人也都伏在地上,哭诉起来,她们本都是良家女子,有的人只是走在路上,就被回纥人飞马绑走,沿路受尽欺侮,还说要把她们当作奴婢,卖到漠北或党项人那边去。
“狐鼠一窝......先杀你这几个膻胡祭刀锋!”张光晟说完,还没等这几位叫唤出来,就长刀拔出,纵横切杀——几名九姓胡商顿时肢体身首分离,在妇人的惊叫声里,滚落得满地都是。
这几位胡商一见张光晟,仓猝叩首。
“刷”声鞭子,抽得那胡商疼得伏下身子,捂着嘴巴。
就在李适改元建中后,回纥发作了内哄。阿谁骄横的牟羽可汗在击败原河东节度使鲍防后,便服从九姓胡商们的调拨,以为唐朝软弱可欺,筹办大肆派兵南侵。
“没错,牟羽可汗虽死,可他几位儿子尚在,其他国相和梅录(回纥语里的将军)也不平顿莫贺达干,在漠北草原相互攻杀。而突董、赤忱之以是这么快就承诺唐家天子返国,也是急着赶归去帮手顿莫贺达干,将军将其诛杀的话,忙于内哄的回纥也不敢来难堪您。”
故而代宗活着时,一再放纵突董及其麾下的酋长赤忱(便是那位劫夺万年县衙,差点杀死高岳的),在长安城内胡作非为,就是但愿通过突董,联络顿莫贺达干肃撤除已对唐朝产生庞大威胁的牟羽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