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高岳酒量不错,便咕噜咕噜痛饮三盅,当时已是初夏气候,当即感觉头顶汗水和青烟哧溜哧溜地直冒,浑身高低有股温火升起又落下。
这话直中刘长卿心窝,他仰脖子饮下一盅酒,接着较着悲楚起来:“逸崧,这宦海当中可朴重不得,不然落得和愚兄一样的蹉跎结局,悔之晚矣。”
——牛僧孺
求人气色沮,凭酒意乃伸。
因而两人顺着横街往前走,背着书笥的高岳边和刘长卿套近乎,边思考对方实在目标,幸亏先前高岳誊写临习很多彩鸾送的唐人神道碑文,对大唐宦海的浮沉已有较为了了的体味,随便和刘长卿说了几番话后,内心已明白了:
“谢文房长兄抬爱,不过晚生即便不去寻卢纶,也想去大宁坊一遭。”高岳这时蓦地想起,本身和崔小娘子云韶的商定,要去摘一朵牡丹送给她——唉,只是走时仓猝,也不晓得那云韶有无真的放在心上,也能够只是这出身繁华的仆射小娘子兴趣而来开的个小打趣。
“哇,这就叫浑羊殁忽,这刘长卿公然会吃。”高岳望着火上转动烤着的那只小羊,心中冷静想着。
高岳吃着吃着,借着三分酒意,便用心问刘长卿,“不知文房长兄在睦州司马前,高居何官?”
高岳眼睛一转,便说:“假定没这场灾害,长兄现在应回都城,早当上某部郎中了吧?”他这段时候誊写墓志铭,已对唐人官职的迁转有清楚的体味。
但愁封寄去,魔物或惊禅。
惟羡东都白居士,年年香积问禅师。
食床间垒起座热酒的小炉子,店家伴计立即将壶酒搁在其上,刘长卿皱着眉头,将酒壶拎过来嗅嗅,“这是官家酒,又浊又酸,拿去拿去!”
大宁坊,为皇城东第一街的第二坊,向来是最为热烈处,此坊有双绝,一绝是兴唐寺的杜丹花,二绝就是刘长卿所言的大清宫玄元天子庙。
这玄元天子庙为明皇时所造,本意是供奉老子的,而“玄元天子”实则真身就是太白山的一块得空的白石,套上冠冕,中间竖着明皇、肃宗等人的雕像,供奉在大殿当中,其下另有两所斋院,一所供天子亲身利用,是为“御斋院”,另有所供大臣利用即为“公卿斋院”,内里栽种松竹无数,好像仙居,出出入入的都是羽流羽士——很较着刘长卿对此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酒和吃的——大清宫和兴唐寺,一道一释,就隔着大宁坊十字街相对眺望,而夹在中间的,有所叫“苏杭嫩”的食肆,刘长卿在睦州当司马,沉沦江南的口味,早就对准了这家食肆了。
“哎,叫我文房。”
刘长卿呵呵笑起来,说你如许也只能骗内行,听着——我要这里的“浑羊殁忽”,一份便可,其他俗不成耐的菜肴一概不要!
高岳的话说出来后,刘长卿再次豪放大笑,说好极好极。
很快,食床劈面的乌木台上,食肆的厨子便直接将一只现杀的子鹅掼在台子上,然后当着高岳和刘长卿的面用燎火的钳子,将毛羽肃除得干清干净,尽是紫红色的肥肉,接着厨子举刀,利索地将子鹅自肚子破开洗净,取出鹅肝、鹅肠等杂类,用竹签一个个插好,摆在台子边的炉火上渐渐炙烤——接着高岳瞧见,那厨子又将一团团软软的糯米塞入子鹅肚子里,而后浇上了红曲酒水,再撒入五味调料将肚子合实,接着又捧上只肥嫩的小羊来,一样破肚去除五脏,接着将子鹅塞入羊腹,用铁杵穿好,搁在了烤架上,接着红色的火焰升起,火星噼里啪啦,很快香味满盈起来,充满全部“苏杭嫩”食肆。
伴计便说,那需求一头羊和一只子鹅,此中羊要三千钱,鹅要二千钱,再加上碧疏酒的所费、厨子的杀刀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