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虎帐当中，数千双眼睛没有任何言语声，都盯住了高岳，和劈面大辇上的这少女。
四周的官吏和军将听了，无不平气。
只见那洛真转轴拨弦，一声震惊碧云天，而后声音短促又低垂，世人只感觉如柳径处的飘絮般，接着那柳絮飞着飞着，越攀越高，直至九天云霄，就化为了冰雪，回旋在听者的腹中，不久冰雪凝为了雪珠，越堆越多，越堆越多，直到轰然声从积存的指头，铮铮地散落下来，争相坠在河面上，坠在泥土上，坠在芭蕉叶上，弹起了一朵朵浪花，大的浪花又迸为更纤细的水珠，相互撞击粉碎，就像咚咚咚的鼓声，让听者无不扼腕泪流。
“李万荣司徒现在能以国事为重，便是极其可贵的功德，至于私礼实无需求，请代为岳推却退还。”高岳坐正，对李宪要求说。
这时那少女莞尔，数千围观的将士大部分都感觉腿不由自主地发软，只听洛真答复说：“洛真本居汴州军城西里，十三岁时粗有面貌，便被昔日刘司徒看中，遣人养护，教以迎宾之礼，这数年来破钞也却稀有百万钱，临行前李司徒又赠送衣衫金饰，盛装打扮，以娱汲公耳目，又花了百万钱。不过李司徒也说，这些满是洛真的嫁箧，如能侍汲公巾栉，便是粗衣荆钗，也绝无牢骚。”
辇子被放下，黄河边上，士卒们，船工们，搬输的贫户们，都停下了脚步，和手中的活计，悄悄站着，或坐在地上，苍茫的河岸高山化为临时的舞台，在舞台的中心，是如仙子般的少女。
一并被退回的，另有他那二十万贯的进奉钱，高岳在信中表示，这笔进奉钱便赐给出征淮西的宣武军将士。
又有人喊：“汲公对汴水不喜好，就等着从汴水再入淮水，去扬州再去找更美的。”
不久，重新坐在画舸，筹办还汴的洛真，还隔着船上的窗牖，远眺着那高岳，心中又是感念，也有欣然，“汲公，公然是与众分歧的男人，恨不能早日相逢。”
那洛真也是伶牙俐齿，“好儿郎随即就来，好女郎便在面前。三门峡行的船，和汴水行的船又不不异，汲公上面想行汴水，为何不问我这个渡人呢？”
歌舞结束，高岳便慎重对洛真施礼。
浑浑的黄河河岸处，栓系着几艘搁在河滩上的船只，都有千斛的大小，桅杆和船楼上都系着斑斓的丝带，顶风飘舞，河阳军、神威军另有义成军的兵士们，纷繁离垒，自发地站在河滩通往高岳帐幕坡路的两侧，有的还立在土垣和鹿角后，用手指指导点，是眉飞色舞。
这时高岳俄然说：“洛真小娘子既然来到，便没有让你白手而归的事理。官军将士风餐露宿，还请为统统人弹奏一曲，以慰解他们的长征之苦。”
洛真并不推让，随即旋动腰身，长袖回回，浊音嘹远，为将士们高唱：
就在大伙儿恋慕又嫉恨时，高岳大笑起来，然后对洛真说：“司徒美意，本道心领，但是军士们正在挞伐当中，身曝于霜雪，犯险于白刃，圣主又在大明宫内日夜期盼捷报露布，以是送洛真你来，不如送一万宣武军的好儿郎来啊！李司徒可谓有不分珠椟之失。”
可李宪却面露难色，说这件私礼并不好退。
“何敢劳汲公过问，贱名洛真。”
寒到君边衣到无？”
这番话，又引得很多将士轰笑起来。
将士们一听这赤裸裸的表示，各个更加哄叫不休，有的人就喊：“汲公怕汴水太轻柔，反倒轻易覆了船。”
高岳也愣住了，固然贰心中已晓得，这女子是李万荣给本身送来的贿赂。
大辇上，则端坐着位盛容的明丽少女，光是身上的衣衫金饰，便何止百万的代价，乌黑的手腕扶着面琵琶，低着绰约的端倪，绛唇如同一颗即将迸发的樱桃般，看得四周的将士如醉如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