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二日,泾原行营幕府正衙处,段秀实见到了已被晒得乌黑的高岳,便问他此行有何得。
“节下,现在盐仓透露在城池以外,易受敌袭,昔日马镇西盐仓之败便是经验。现在可将盐仓、甲仗库、粮仓、马厩筑于城中四角,各起武台戍守。而后再扩增连云堡的烽铺、城垣和兵员,只要连云堡得保,西蕃超出青石岭后,一举一动无不在我方掌控当中,可谓泾州孔目。而百泉以五十顷为一屯,共立十六屯,皆在连云堡关照之下,每四屯聚一堡,共筑四堡,蒸砂土、立楼橹,一堡约二旬(二旬日)便可筑成,每堡再立马铺、烽堠,出可耕耘,入可自保。又可于通往长武城的马凹原、于通凤翔的草壁戍各立烽堠,依朔方、陇右二军府为后盾,敌来举警,何战不捷?”
汉兵犹备胡。
内里佛堂上,安西军卒毕恭毕敬地参拜佛像后,便坐在廊下的院子里,各自吃了粟米粥,随后从寺庙的草院里借来些柴禾生火,环火而坐,不知是谁抽出根竹笛来,呜呜有声,声音宛转凄冷,似有故园之声。
虏骑犹南驱。
此情此景,明玄不由得吟诵起诗歌来,高岳听得明白,这和尚所言的恰是他在这个期间的先祖高适所作的《塞上》,当年想必那高适也不竭地在西北边塞的战尘里展转着吧?
转斗岂长策,
边尘满北溟,
现在泾州城中孔目院房舍当中,云韶也仿佛听到了甚么乐声,便寒舍双陆棋盘上的棋子,款步拉起卷帘,隔着窗牖乘月望远,只见外郭西南角,稀有所屋舍楼宇,灯火璀然,“是泾原的乐营吗?”云韶不知不觉地提及来。
听到这里,段秀实不由得点点头,便伸脱手来,恳请高岳谈谈详细屯田的规制。
“节下,仆已计算清楚,开军屯不种水稻,只种黍、麦、粟,本年开百泉八百顷良田,每亩只需收取五斗,便可收谷四万石,此四万石可直接归泾州仓廪当中,不烦和籴之费,无复转输之艰——如此籴米钱、脚代价可省十多万贯。”
高岳便就教明玄是那里人,获得的答案是西州人,“现在河西、陇右大半为西蕃所并吞,只剩下少量唐军还在孤守,明玄我和这群安西军卒一样,都是有家难回啊!”明玄慨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