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甫则是沉默不语。
比及于公异等学士筹办退下时,却见别的位学士卫次公,还是端坐在茵席上,纹丝不动。
这话里满带着讽刺,不但于公异等人色恐,就连宋氏姊妹也面面相觑。
承旨学士于公异,及吴通玄、吴通微兄弟,死力诽谤高岳,说三清殿宫主司马承祯尊师,早就说太高岳狼视鹰顾,手爪有潜龙之象,如恣其骄横放肆,恐为梁冀、董卓、曹操之辈,现在他敢均分天子御赐禁军的财物,便是往军队售卖私恩,如圣主姑息,明日他就敢起不臣之心。
可裴延龄紧接着又弥补说:“以是臣以为,高岳能得十万军的民气、死力也,戋戋均分御赐之物,并未有甚么大不了。”
这话说得天子更是心乱如麻,于公异见天子表情动摇,就趁机进言:“高岳仰仗陛下威灵,毕竟幸运有军功,如陛下不忍加以罪罚,也该略加裁抑才行。依鄙意,无妨削去高岳御营右军都统,以防备西蕃为名,使他还军兴元,节度仍旧。”
在天子还没有表态时,司农少卿裴延龄也上前,也说了句:“臣闻高岳在边地,士卒但有不均便亲身均之,士卒有疾病即亲身调汤药,士卒但有扰人、作奸不法者,却定斩不赦。凡是筑城,必亲负土石,和士卒同甘共苦;如有战事,高岳便骑乘白马,立在仇敌箭镝可射及处,敌我皆可目见,仇敌无不胆裂,我军无不奋进。”
天子大怒,“从周不愧是和高三同棚的,这份批评乘舆的底气都是不异的足!”
浑瑊望着士卒哭诉,年纪虽大,可躯体内的热血也沸腾起来,当即把军府内储积的财物分给士卒们,然后请掌书记卢纶洋洋洒洒写了千字的奏论,呈交给大明宫。
而卫次公干脆也豁出去,自从郑絪出院、陆贽服丧后,于公异和吴氏兄弟沆瀣一气,他早就不想呆在银台门学士院当中,这时归正也是个死,卫次公愤青本质浮起,本日就小小地,把在坐各位都获咎下好了,“次公幸运,播迁奉天时得以奉陛下鞭镫,才于学士院敬陪末席,现在诸位大才,皆卢杞、白志贞之伦,圣主又已复兴皇唐,既有黄钟大吕,何用瓦釜雷鸣?请即放次公去湖海之间。”
入夜后,心神不定的天子,命车驾至蓬莱殿侧边的延喜书阁当中,不久宫人前来掌烛,翰林学士等顺次自银台门至此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