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十二站在城头,脚下这座山石垒成的大寨曾经数十次挡住仇敌的进犯。如果在白日,乃至都能看到寨门外那段青石台阶上暗红色的血迹。他扫了眼身边的喽啰们,他们中有逃亡之徒,也有不堪战乱来此遁藏的流民;他们掳妻生子,在此安家,桃花寨就是他们的底子。他们眼中没有害怕,他们必须站在这里,保护身后村中的家眷。
曹别驾稳住吃惊的坐骑,冷冷的望着火线的桃花山大寨,道:“徐刺史如何还没到?”语气中很有些不满。
“嗷……”桃花山上传来一声怒嚎。
青州府曹别驾、潍州王刺史策马立在府兵后阵,静观武将们批示军阵。大唐的文官,习六艺、善骑射,入则胡琴琵琶,出则持剑骑马,带兵兵戈那是家常便饭,就没有一个情愿窝窝囊囊坐在肩舆里被人抬着的。刘仁轨把安定山贼的重担交给了年富力强的曹别驾,叮咛他联络潍州、莱州两位刺史协同措置。
鼓声响起,火线府兵战阵中传来整齐的呼号。此时的大唐府兵,是天下最精锐的战力,即便面对突厥狼骑、吐蕃光军也不落下风,更别说打击一座小小的盗窟了。
彻夜,马十二意气风发。先是与黑齿常之痛饮,阿谁黑不溜秋的百济大汉酒量好得惊人,关头酒品也好,一碗一碗,一坛一坛,不推不挡,来者不拒。男人,拼得是酒量,更是尿量,憋得久,肾气足,半途谁也不肯先离场,直到栽倒。
一旁的潍州王刺史颠了几下才稳住坐骑,解释道:“莱州路途较远,徐刺史定然已在路上,迟早便到。”
王刺史被山贼的气势吓了一跳,他是贫民家的孩子,读书万卷,勤勤奋恳二十年,才混到个下州刺史,一辈子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他晓得,使者一来,离官兵就不远了。官府最爱搞先礼后兵的一套,明里客客气气,暗中刀剑齐飞。他不怕,一百八十斤肉,今晚撂在这儿,大好头颅,有能者自取之!他当山贼的目标,就是寻刺激。杀人越货,占山为王,被官府通缉,被马快追捕。生命不止,折腾不止。现在,他做下的那两桩大事,终究等来了成果。他很想大声对大当家的说,老子就是用心去招惹官府的,这一仗,等好久了!
马十二高举短斧,大吼:“犯我盗窟者,虽远必诛!”
山下火光透明,蹄声高文。上千精锐府兵排成整齐的方阵,在骑马的校尉、都尉的批示下,刀枪林立,箭弩齐备,有条不紊的进入战役状况。
郭校尉顶盔掼甲骑在顿时,固然只是个没如何念过书的折冲校尉,可他并没有自觉建议打击。白日赶到山外后,他先是放出十几拨标兵窥伺地形,节制住四周的门路和水源,命雄师队当场休整,轮番进食睡觉,养精蓄锐。当盗窟燃起熊熊大火,他才命军队超出桃树林,开至大寨前。与府兵一同开到山前的,是一批蒙着黑布的大车。这些大车都用骡马拖拽,在步兵阵列后顺次排开,仿佛一群怪兽,悄悄谛视火线的猎物。
“犯我盗窟者,虽远必诛!”山贼们在大火的烘烤下群情激奋。他们脚下堆放着北齐、北周、前隋遗留下来的各种兵器,随时筹办朝官兵头上号召。
郭校尉很光荣能有此次围歼山贼的机遇,不过仍有些严峻,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几位军阶比本身高的中郎将、郎将,不过他们都是应刘仁轨之邀从其他军镇赶来观赏的,并不实际批示军队。他们观赏的工具不是他和两千府兵,而是那批由大车拉载的奥妙兵器。很多新式兵器在长安、洛阳的工坊被研制出来、尝试胜利后,都会交到处所来批量出产。洛阳的铠甲、晋阳的弓弩、正定的马具、扬州的战船、青州的东西,天下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