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都是如此。终究各家的蛋也差未几被掏空了,蝗虫尸身几近也都清理差未几了,粮食也到了收割的时候。官府与商贾各占了村落的两端,收公粮的收公粮,收新粮的收新粮,像是两军对垒普通,谁也不肯退后半步。
不管粮价多少,公粮是不给钱的。马周和李淳风等人,还是有活儿干。只是粮食还没下来,只能做一些筹办事情。仿佛是猜到他们闲着了,傍晚,他们又收到李牧的动静:粮下来之前这几天也甭闲着,收蛋,收蝗虫。蛋是甚么蛋都药,不但限于鸡鸭鹅,是蛋就要。蝗虫呢,就是之前用诱虫香引来,烧死那些,有没完整烧成灰烬的,清算起来装袋里头,侯府全收。代价是一斤十文,多少都要。
算上本年代价的浮动,收粮这边就算是三百文收,也不能赔钱。在得知了李牧给老百姓的订价是二百文一斗以后,各粮商纷繁给出了二百二十文,二百三十文的‘高价’,一脱手就上浮了百分之十,不成谓不敞亮。很多老百姓,穷了好几代了,没有见过钱。看到商贾们一车一车的铜币,哗啦啦的响,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直接把粮食收了,从速换钱来。
李淳风听明白了,道:“辛苦种了一年的粮食,都想卖个好代价。既然有商贾上门,自没有往外赶的事理。只是,公粮该交的得交。”
本年闹了蝗灾,粮食的总量减少,粮价天然要升。粮商们按照经历判定,等新粮下来的时候,洛阳的米价该当会稳定在三百五十文一斗。并且因为吃了蝗灾时候没粮的亏,家里稍不足钱的,都会多买一点存着。市场上就会呈现一股长久的供不该求的局面,会进一步促进粮价的拔高。三百五十文是根基盘,四百文也不是不成能。
但他忘了李淳风,李淳风是此行百年难遇的天赋,成就不弱于他。以是旁人算不出甚么,不代表李淳风算不出甚么。虽算得有点艰巨,但李淳风还是得知了他想得知的东西。
翌日,李牧便收到了动静。但他一点儿反应没有,只是叮咛人传话下去,先不消管余粮的收买,把代价报出去就行,只把公粮计算清楚,务求邃密,不能亏了百姓,朝廷也不能吃了亏。
院里,一起来的帮闲们都已经出来了。手里都拿了防身的家伙以备万一,借着月光看清来人,为首的恰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里正,李淳风出声道:“里正,这么晚了,带了甚么人过来?”
这指的是在洛阳,如果把粮食运到长安,赚得还要多。洛阳的米价三钱银子一斗,而长安是长年在四五钱摆布,入了冬的时候,五钱偶然候还挡不住。刨去分润给长安那边的利润,洛阳的粮商起码还很多赚一倍,也就是一斗米他们能有六十文的利润。
“刁民!”马周咬牙切齿:“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偶有几个,马周等人也没甚么客气的。当官儿的那套活儿,哪个不会,威胁利诱,恐吓勒迫,实在不可,抓起来送官,没哪个老百姓敢跟他们对着干。
一样的事情,产生在洛阳周边各个村落。马周地点的村庄,也碰到了一样的事儿。看到村民们的反应,马周内心头明白,之前救灾的恩德算是白搭了。这些老百姓啊,眼睛里看得还是钱,甭管多大的恩典,他们还是会把粮食卖给出价高的。
……
李牧给出的收粮代价,是二百文一斗,这也是每年粮商们的收买代价。二百文,便是两钱银子一斗。洛阳的米价是三钱高低,这一钱的差价,便是米铺的利润了。当然实际没有这么多,米铺要承担运输,脱粒,转运,储存等环节,实际到手的利润,大抵在一斗米三十文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