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趁着半途歇息,佯作随便问赶车的主子。对方传闻是车里铺的干草,笑道:“小郎君不熟谙也是应当的。这类草叫羊草,我们草原上长得各处都是,养的牛羊家畜都喜好吃。”
薛扬便松了口气。他同李流光打交道较多,同沈倾墨并不熟谙。但本日敢同他一道骂贤人的倒是沈倾墨。贰心中佩服沈倾墨的勇气,却也晓得沈倾墨同他分歧,担忧沈倾墨今后一言不慎惹了费事,忍不住就多嘴提示一句。沈倾墨慎重向他伸谢,他反而有些不风俗,点点头仓促转成分开。
固然模糊猜到何览这番话是在摸索本身,但听到他这么说,李流光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并非用心瞒着世人,初始只是出于谨慎,厥后碰到安北军则是因为两边态度分歧。毕竟郭凤虏反了,他和沈倾墨的身份天然便站到了郭凤虏的劈面。今后的事如何不好说,面前承认身份一定是功德。
自长安剥削安北军军饷以来,粮草供应常日便很有些捉襟见肘,不过是郭凤虏一力勉撑罢了。及至此次长安压了客岁的军饷不给,安北军看着便要撑不下去了。郭凤虏往长安派了十几拨人,获得的动静俱是且等一等。从年初比及现在,安北军等的眼都要红了。若非安公高义,出钱着力帮他们筹集粮草,安北军恐怕就要熬不过这个夏季了。
身后,沈倾墨盯着他消逝的身影,以小见大想到郭凤虏,倒有些对安北军燃起了兴趣。
何览判定不出二人的心机,同安公互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发自内心感慨道:“除了圣域方士,另有甚么人会有这般莫测的手腕!”说到这里,他打趣道:“安公此次帮着安北军筹集了数千石粮草,此中黍粉为多数。代州事情一出,我部下的人再不敢燃明火,就怕一个不谨慎同回鹘一个了局。”
说到这里,连一贯板正的薛扬都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贤人昏聩,国将不国!”
这些题目摆在面前,让李流光因着碱草而冲动的表情临时平复下来,却又提示了他另一个题目。前有炸裂弹,后有不属于这个天下的各种药品,李流光用的时候不及细想,但过后却一样面对一个来源不明的题目。可沈倾墨却从未在他面前暴露任何猎奇,是没有发明?还是……
李流光微微一怔,笑道:“有匪君子,翩翩少年。”他本意是调侃,说完才感觉这句话不太合适,似有些调戏的意味,一时难堪地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到了安北五郎有甚么筹算?”
李流光昂首望去,头顶的乌云沉甸甸压下,半边天空如同墨染,看不到一颗星子。车队随行的百姓俱都愁云暗澹,恐怕也是担忧这场雨。说来晋阳比来两月下雨的次数屈指可数,地里的庄稼都恹恹受了影响。若放在平时,世人看到下雨必定欢畅。但现在大师抛家舍业行至半路,连即将要收割的庄稼都顾不上,只恨不能立即前去安北,倒是最怕下雨。一旦下雨受凉抱病是小事,担搁了路程反倒是大伙最担忧的。
对方虽是胡人却一口流利的大唐话,口中的草原恰是安北都护府所辖的地区。汗青上安北都护府几经废立,地区最广时所辖皋牢州府北至贝尔加湖,南跨大漠,西抵金山山脉,东到嫩江以西大兴安岭地区,涵盖了内蒙古、外蒙古及俄罗斯部分地区。现在回鹘汗国崛起,安北都护府所辖地区一再被紧缩,治下皋牢州府同回鹘一分为二,大部分位于内蒙古草原地区。李流光宿世若存眷一些相干质料,便会晓得羊草是欧亚大陆草原区东部草甸草原及干旱草原上的首要建群种之一,也是内蒙古草原首要的牧草资本。
说到鼓起处,何览提到了几日前产生在代州的事。传言圣域方士呈现,以面粉燃火,烧掉了大半个回鹘大营。他边说边不动声色察看着李流光同沈倾墨的反应。但两人却似听得津津有味,李流光还多问了一句,“真是圣域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