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钟婵被面前的气象震惊了,诧异、恶心、惊骇……各种情感顷刻间涌进内心、翻搅滚腾。钟婵感受心在狂跳、胃在急缩,痴痴地瞪大眼睛……
这“绯云阁”必然藏着奥妙,有奥妙便有伤害,一念之间存亡两别。钟婵想起父亲说过,事情当作不当作得问亏还是不亏,人靠本领谋生不能亏财,取财有道,不嗜如命也不视如粪;人行走江湖不能亏理,公道公理,侠士安身立命之本;人立于六合不能负心,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树枝向两侧让开,树上那朵近乎人脸大小的花渐渐凑到钟婵面前。花似桃花,白嫩粉透的花瓣像极了少女的肌肤,柔滑欲滴、吹弹可破;花蕊如一对对调皮的小眼睛,高低摆布、细细打量着钟婵。俄然,花蕊中钻出拳头大小的齿囊,暴露满嘴尖齿,直咬向钟婵的左眼……
枝条仿佛也因钟婵的俄然突入而吃惊,停了下来。但仅仅一个弹指,又俄然加大力度拖拽,刚才一同射向钟婵的数百根枝条再次向钟婵袭来。钟婵再也没法闪躲,重新到脚被枝条密密缠裹,并且极快地拖行。枝条越裹越多、越缠越紧,恨不得勒进骨肉里,钟婵的身材被缠扯得分开空中、吊在洞窟半空,若不是由藤蔓吐纳,恐怕早已堵塞而亡。
钟婵警戒慢行,谨慎察看这宅院。宅院紧贴峰顶峭壁,东西约二十步,南北十五步,院门在西墙,墙外稀有块山石。钟婵发明,靠北一块五尺高的山石上有刀刻的陈迹,笔风遒劲,刻有三字——“绯云阁”!
踌躇再三,钟婵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洞窟火线被砖砌的池子堵截,池边堆积着残挂血肉的森森骸骨,骸骨上泛着幽幽蓝火;池子里堆满了腐尸残骸、污血横流,池中却长出一株妖艳的树。树上一朵大花披收回粉嫩嫩的光晕,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娇媚;树干如裁剪得体的紫缎襦裙、褶皱曲柔、模糊透亮……暗中、蓝火、紫光、粉晕,恍忽间如同飞到天涯,脚下是夜空蓝河,蓝河之畔的紫舟上,粉衣仙女垂垂复苏……
钟婵从南面跃上院墙。宅院有三进,中间是座四合院落,共有九间房,东头靠近峰壁的院落只要一座二层大房,第二层靠南的半间房三面空敞,站在敞台上伸手便能摸到峰顶峭壁,这二层大房想必应是这“绯云阁”最首要的处所。
从结界持续往东,阵势陡峭、山石林立,间有松竹,南北两侧皆是绝壁峭壁。再往东半里便是峰顶,壁立百尺、峻峭险要。钟婵恰是相中峰顶下这块平整的山额,筹算从这里俯瞰张掖风水情势,没想到竟误入结界,发明这块奥秘之地。
钟婵轻步跃到窗边,想从窗户分开,刚推开道窗缝,就觑见阿谁清癯后生正站在院子里。推开窗,定会被他发明,不开窗,房里又全无藏身之处。书房里几无声响,听不出那老者在做甚么,他会不会俄然出去……
钟婵浑身高低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每一个毛孔都感知到伤害,可恰好脑筋里一片空缺。这树妖艳邪魅、乱民气神,钟婵仓猝运守真元、凝神若一,手中藤蔓蛇行、从须茎缠裹的裂缝中悄悄穿出……
井下四周是土壁,伸手不见五指,涓滴听不到水声,却有股腐尸的臭气。钟婵双脚紧贴井壁而下,闭住呼吸,通禀臂上藤蔓,经藤蔓吐纳,以防中毒。越往下腐臭味越浓,也不知降下多深,钟婵听到脚下风声有变,猜想井壁已到头,仓猝刹住身形,贴住井壁向下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