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矩更是惊仰，叉手道：“没想到钟娘子屡犯奇险、深切虎穴，实在令人敬佩，令张某汗颜。”张矩也将河甲等人的遭受略讲了讲，接着道：“钟娘子刚才所讲，解开了张某最大的迷惑。歹人广挖洞窟本来是为养尸。他们养这么多僵尸，究竟意欲何为？”
“恰是此人，现在他的尸首正在州府内。”张矩小声道。
“如果歹人真要反，那么刺杀穆赤，挑起大唐与吐蕃战事的猜测也就符合道理，穆赤的身份也就成了关头。以是，查明其身份前，州府定会极力保其全面。”张矩顿了顿，接着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在僵尸为祸前消弭尸患。”
钟婵想起之前沈恬所说的“劈面奉告他”，看来他早已想到、并且有体例留下这位删丹县令。赫楼之夜，钟婵本就对张矩的为人非常信重，现在加上沈恬，钟婵也没有了太多顾虑，便将逆林、绯云阁、多仁商号、平西侯府等所遇之事大略讲了一遍。
沈恬徐行走向染坊，顺手捡起块石子，运劲掷向院门前的歹人。石子正中歹人左脸，疼得那人大呼一声，捂着脸向左惊望，四周的歹人闻声迅即赶来。沈恬法度越来越快，歹人刚围畴昔，沈恬已如脱兔般从月光下一闪而过，超出院墙，潜入染坊。
钟婵那里晓得，站在她面前、如崖石般冷峻的男儿，就是从尸山血河中走出来的唐兵。从戎十载、大小百战，沈恬比她更晓得疆场炼狱，钟婵的话虽过于纯然，但她的悲悯却打动了沈恬。
钟婵诊了诊脉，穆赤临时保住了性命，她这才略宽解，起家走近沈恬，道：“沈大哥，这个吐蕃人名叫穆赤，身份极不平常，现在又身受重伤，须尽快奉告官府，但是……我又不便报官，不知沈大哥可有良策？”
三人商讨了一阵，便各自拜别。这时，天已蒙亮，州府里裴刺史和葛崇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张矩刚踏进厅门，葛崇便两步跑上前来，急道：“张明府，你可算返来了。一夜之间三十几条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沈恬趁其间隙，虚晃一步，欺身避开另一歹人的刀，反手重巧一刀，从歹人脖颈抹过。沈恬刀势不减，身形掠过虎口震裂的歹人，歹人闷哼一声，也栽倒在地。三刀见血、五步一人……
“假扮多仁商号胡商。”张矩弥补道，“我州府官军已日夜监督多仁商号。”
“沈大哥说的是杨村。”张矩道：“我查过州府簿录，当年枯荣道长改易风水，甘州两个村改迁，七个村修造祠堂，杨村便是此中之一。杨村尸祸，僵尸不知去处，想必玄机就在那祠堂中。从杨村动手不失为一计。”他当然明白，沈恬俄然提到杨村，毫不但仅是寻觅证据，定然是与田记车马行的命案有关。
“毫不思疑。”
“日光可灭尸毒，日照一个时候便可尽灭尸毒，仅余白骨。”
街上飘着淡淡蓝草味，这里是张掖城泽延坊中的织染街。
“他是你朋友？”
“张明府信赖我所言吗？”钟婵问道。
“劈面奉告他。”
“那就说给信赖的人听。”沈恬看着钟婵，道：“时候不早了。”钟婵听得出，沈恬话里有话，但他已不想再多言。钟婵取了盏油灯，将染坊中晾晒的布帛点着。沈恬趁钟婵放火之机，右手食指蘸了些许鲜血，在穆赤身边画了个小圆，圆里三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