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田不消想便晓得刘括必然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冷哼一声道:“哼,此人夙来不识汲引,不过贤侄大可放心,此案证据确实断无昭雪之理!料他也说不出个甚么来!”
六张矮几相对而置,醇厚的龙膏酒香满盈四溢,桌上放着的虽不是甚么珍羞甘旨,但却具是江陵特产,这是李景庄等人在长安未曾见过也未曾尝过的。
与常例分歧的是,此次夜宴全部江陵府官员中只要李承业与严朔二人作陪,算上李德裕不过戋戋六人。
李景庄非常难堪地笑了笑,想了想后开口说道:“家兄性朴素重,为此也获咎了很多人,但我兄弟三人自幼得家母教诲,为人要走得端方,为官要做得奸佞,使君之才家兄也倍感......”
世人闻言大笑,严朔倒是咧嘴一笑,道:“别的忘得差未几了,这蹈舞礼倒是不敢忘,来年面见陛下时俺定让你们开开眼!”
“括拜见二位使君!母舅在信中多有丁宁,说是让小侄务必拜访二位使君,家父蒙冤而死,凶手尚在狱中夜夜寻欢作乐,还望二位使君还家父个公道啊!”刘括伸手抹着眼泪说道,说罢以后自怀中抻出一张礼单悄悄地放在二人身侧的几案之上。
“哈哈哈,本日在老夫这里不谈公事,只论风月!诸公觉得如何?”李德裕放下酒杯环顾世人后,大笑道。
......
“唉,提及来也为令尊感到可惜,本来白相已经向陛下保举过令尊入朝任户部侍郎,陛下也应了此事,但却没想到......”郑林做出一副扼腕感喟状。
李景庄虽是一副倔驴脾气,但对于李德裕还是保存有几分敬意的,以是那张一向板着的脸也稍稍和缓了一些,但看上去倒是别扭得很。
刘括闻言以后想了想又道:“方才小侄想要拜见李御使,可......”
小吏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当即应道:“那二位使君稍侯,小的这便让他出去!”
刚一进门便只见郑林也在,当下神采看上去有些难堪,但还是忐忑不安地递上拜帖,道:“二位使君,刘长史之子刘括门外求见!”
刘括闻言顿时感觉面前一亮,但随即又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哽咽着说道:“那萧仲离与李浈一主一仆,夙来横行江陵府,阿耶是以没少向李府尹提出对其束缚一二,但李府尹不但不听劝止,反而将阿耶数落一番,千万没想到这二人竟挟恨在心致阿耶于死地!”
傍晚来临、天气渐暗,亭外是两排红色的灯笼,顺着巷子蜿蜒摆列,将周遭的假山碧叶蒙上了一层朱红,身处其间更有一番别样妙意。
酒满菜至,李德裕举杯笑道:“诸公初至江陵,老夫如有接待不周之处还望包涵!”
“是啊,惊闻叔长公抱恨蒙冤,我等又奉朝廷之命彻查此案,自当为贤侄做主,该杀的必然要杀,对此等逃亡之徒毫不姑息!”郑林义正辞严地说道。
“不错,必必要见的!”郑林随即也拥戴道。
说罢以后,裴田看了郑林一眼,而郑林看过礼单以后冲其微微一笑,裴田这才走至刘括面前伸手将其扶起,笑道:“何况我等以往具受白相帮扶过,提及来也算是自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少倾,只见小吏引着刘括迈步而进,不待裴田二人说话,小吏便自顾退了出去。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裴田接过拜帖看了一眼,笑道:“呵,这刘叔长之子与本案也有些关联,见一见也好,毕竟是性命关天的大事,草率不得!”
世人闻言又笑,此时却只听李德裕转而向李景庄问道:“李御使,不知令兄迩来可好,几个月未曾见到那憨货,老夫这耳根子倒是清净了很多,不过估摸着陛下又该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