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八载,蒲月二十三日上午,石国都城拓枝城外,营帐连缀如山、旗号猎猎胜林。
“叶斛王子,虽说依常理猜测,大食叛军的主力该当不在城中,但保不齐他们会埋伏在拓枝城四周,欲图趁我军攻城之时,偷袭我军。是以,各部必须多派标兵、昼警夜巡,不成忽视。贵军卖力鉴戒拓枝城东,还请用心。”高仙芝叮咛道。
陌兵器后,两千名浑身披挂的具装重马队,在中郎将席元庆的带领下,正牵着身披马铠的坐骑,随时筹办在辅兵的帮忙下,上马冲锋。高仙芝将重马队安插在阵列偏后位置,明显是要将它们作为决定胜负的雷霆一击利用。
刀盾兵阵后,就是高仙芝用以观敌和批示雄师的高台。高台四周,簇拥着近千名精锐的安西牙兵,卖力拱卫安西都护府的军政要员。
高台四周,一万余名安西健儿,构成了一座巨大的方阵。如同沉默的洪荒巨兽,不怒自威。
自从蒲月初十去北庭虎帐拜访了王正见和阿史那旸,并和杜环谈诗论赋以后,岑参的表情非常纠结。
方阵最前线,是两千项目光沉着、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一千名弓箭手左手持弓,身前的泥地里插着数十只羽箭,身侧还斜放着四五个塞满箭支的箭囊。一千名弩手则左手托弩身,右手食指虚放在牙发之上,将冷冰冰的锋矢对准了火线,随时能够向目标射击。
岑参怀着庞大而纠结的表情在战阵当中寻章摘句、感慨平生之时,站在他身侧的封常清,现在却得空体贴岑参心海中的万千波澜。
拓枝城北,安西唐军的阵列当中,巍巍然有座高台。台高五六尺,乃军中的能工巧匠用拓枝城北山林中最为健壮的云衫木搭建而成。
从北庭虎帐和谐的氛围中回到安西军大营时,再次看到高仙芝那张漂亮却冷酷的面孔,岑参心中波澜横生。回想起来到安西都护府以来所受的各种委曲,“不若归去”的动机愈发稠密。
高仙芝嘲笑道:“连大食叛军的玄色新月旗都挂出来了,那俱车鼻施这条背主之犬,确切可杀!某只是迷惑,旬日之前,阿史不来城和俱兰城均被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两日之前,北庭军只用了半日,就霸占了重镇怛罗斯城。眼下石国毁灭期近,那俱车鼻施手中究竟有何依仗,仍然挑选负隅顽抗?”
作为攻坚和禁止马队的利器,身披重铠的陌兵器是安西和北庭唐军精锐中的精锐,等闲不会动用。而一旦出动,如墙而进的雪亮陌刀,绝对能够粉碎统统劈面之敌!
旗林当中,战马咴咴、金戈铮铮,号角声声如泣如诉、战鼓咚咚如雷如吼。
“那就好!某虽只见过曳勒罗将军数面,但也感觉他做事慎重,令人放心。”高仙芝点头称是。
王正见世家后辈的雍容大气、阿史那旸的儒雅气质和杜环的进士身份,都让岑参感到亲热和熟谙。
安西都护府掌书记岑参站在高台之上,近观杀气腾腾、气冲斗牛的军阵,远眺守军林立的拓枝城头,不觉诗兴大发、豪气干云。
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率领数万大唐熊罴,将周遭数十里的拓枝城围得水泄不通。
“节帅,那俱车鼻施对大食叛军倒是忠心得很啊!”封常清叹道。
“节帅,那俱车鼻施如果挑选向南突围,恰好便于我军尾随掩杀!”谋剌思翰立即明白了高仙芝的意义。
霨郎君围着岑参,猎奇地问个不断。一会儿就教古诗与状师的平仄,一会儿扣问岑参老友老友王昌龄的近况。
在北庭虎帐中,有那么一刹时,岑参的脑海中俄然闪过一个荒唐的设法:“若当初是北庭都护府征辟幕僚就好了!”他自以为,如果是在王正见的部下,和杜环等报酬同僚,他该当能够淋漓尽致地阐扬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