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四人各怀苦衷,沉默无言,沉寂的夜里就只要戈壁风响。
狼天只怕放走了黑狼,正待要上前去,那灰狼却蓦地伸开大口,狠狠咬在黑狼的颈上,狼毛乱飞,黑血四溅……
四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帐篷前,面面相觑,心头俱是迷惑。
走了没多远,他们便看到了几顶帐篷,却看不见一丝炊烟,四周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沉寂。
四人并排躺在一棵大树下,望着高悬明月的一丝冷辉,感受着微拂轻风中的一点湿意,几近动也不想动一下。
想了好一会想不出以是然来,张宝儿干脆不再想了,他们固然从戈壁中逃脱出来,可并没有完整离开险境,说不定随时都有能够碰到大食人,现在最紧急的是抓紧时候养精蓄锐,规复体力。
张宝儿表情已略显好转,斗志重又垂垂规复。现在,他在内心正在策画着下一步的打算。算起来,张宝儿分开长安已经有半年了,按照他与赵朗真的商定,再有两个多有,潞州团练的大队人马就应当到达昭武九国,也不知他们现在走到那里了。
第三天,狼肉亦吃完。却还是找不到一个绿洲弥补食品饮水,四人苦忍喉间干渴,持续行路,嘴唇上全都干裂成一道道血口。四人跌跌撞撞地相携而行,速率更缓。伴着他们的,只要苍茫的天空上偶尔飞过的鸟群……
阿丽娅倒是思忆如潮,再也不能入眠。干脆悄悄爬起家来,走到帐篷外,望着草原苍茫烟流的暮色,细细回想这些天的变故。
张宝儿长长吐出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往东去吧,但愿那狼还不会聪明得用心引我们堕入流沙来报仇……”
再过了二天,四人终究走出了曝火戈壁,见到了久违的平原。
连一戋戋兽类都是如此不平,何况人乎?
张宝儿沉默半晌,方才徐行上前,慎重其事地将那头黑狼用沙埋葬了,眼中俱还是刚才那震惊民气的一幕!
张宝儿心有所思,狼天垂首不语,黑蝎子紧紧地偎在狼天的身边,而阿丽娅倒是瞻仰着天涯如轮明月、点点繁星,不知在想些甚么。
阿丽娅的声线中竟带着一丝哽咽:“这定是一对伉俪……”
四人面面相觑,瞠目无言。那黑狼虽是残暴,倒是死得如此壮烈,动听心魄,直可令人汗颜!
下一步该如何办,如何才气与华叔他们汇合,其他的潞州团练是否安然无恙……张宝儿展转数次后,心头涌起的百思千虑,终敌不过这一起的倦怠劳累,亦沉甜睡去。
直到第六天的傍晚时分,他们才总算找到一个绿洲,先饱饮净水,再烧烤马肉,大吃一顿后,才觉油尽灯枯的体力终究渐渐规复。
但见万里晴空,云山苍茫。极目了望,远方是秀隽的山岳,昂然刺破青穹,白鸟舒翅缓缓掠过草尖,苍鹰唳叫缓缓曳过长空。
初离险境,四人表情大畅,尚是有说有笑。但行不数里终悄悄无声,单调而烦复的漫漫路程已足以令人沉默,更何况在戈壁中行动困难,行动维艰,再加上日挂中天,酷热难挡,底子找不到掩蔽乘凉之处,只得认准方向,一步步地往前挪去,浑不知另有几日方能走出这片透着死寂萧瑟的曝火戈壁……
这片仿佛底子走不到绝顶的戈壁一寸寸拖垮了他们残存的求生之志,莫非,在逃出大食人的追杀,拼力走出流沙池沼后,他们还要被这炎旱的戈壁所吞噬么?
狼天割下几大块狼肉,割下波折引火烤好。狼肉虽是粗糙韧涩,四人却只感觉天下甘旨莫过于此。
以阿丽娅天生足令人屏息的仙颜,从小至大,都是于旁人的庇护与钦慕中度过的,与世无争。而经了这一起的跌宕起伏,惊险万状,既感觉刺激非常,又有着满心的勉强。直到现在,她方才偶然候与表情一一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