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是,您没有错。”大汉王朝积病已久,病入膏肓,再也不是百年前的乱世了。郭照粗晓中国五千年的汗青,对待王朝兴衰,都是淡然的态度。她也晓得,即便是厥后的曹魏,也终有一日被司马氏所代替。
“陛下。”她低着头有些不测,天子站在书架投下的暗影里,像是在遁藏着甚么。
天子虽未见过曹节,但他岂没有不明白的?
他像常常藏匿在暗影里,不见阳光的病人,他安静的面色与乌黑如深渊的眼睛,看得民气底微微一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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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郭奕就醒了,他在床上赖了好久,直到暖炉中烧尽了炭,他才不情不肯地起来。家中无人,他也懒得生火做饭,醒了以后就裹了两件厚衣,又将暖炉搬到窗口,本身倚着窗棂坐着,活像一具死尸。直到暖阳从东方升起,他白净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生机。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不出身形。只能看出他以簪束发,穿戴浅显的衣袍,乍一看,有些像曹丕常日里的装束。
他方才另有痛斥郭照之意,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他神采灰败,颤栗着嘴唇,眼底微微泛红,几近乱了心智。
郭奕叹着气,放下了被他啃得眨都不剩的鸡腿骨,一边拿绢帕擦手,一边又愁眉苦脸道:“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也不看看他才多大年纪,就想着抱孙子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天子不会不晓得这一点,只是他的制衡之术,玩得毕竟差了些。
视野飘过书架,甫一入眼的是一双骨节清楚的手,它们的仆人仿佛非常孱羸。玄色的衣袍悄悄垂在地上,那人站在窗前,却不知在看些甚么。
郭嘉算是曹操最宠任的谋臣之一,如果能让她与郭家认个亲,则再好不过。
想来天子已将她视为将死之人,态度淡然地首肯了她的要求:“说。”
天子皱眉,几欲辩驳,郭照却不等他,缓缓抬眼,悄悄地直视着他,道:“皇叔刘备,当年为求保命,对陛下的叮嘱阳奉阴违,不见得是个陛下需求的可堪大用之才。但他却聪明得很,没有像董妃与国舅那般,以卵击石,反倒是另辟门路,以图东山复兴。所谓识时务者为豪杰,这个事理董妃不懂,皇后殿下也不懂。”
闻言,天子降落地笑了,笑容里尽是嘲意:“好,曹卿辛苦了。”
郭照没听曹丕提及过这些小插曲,她改名换姓以后倒是未曾思考过这些。归正“任氏”这个身份已被完整反对,卞夫人曾道“曹门不娶任氏女”,现在却因她的新身份,不敢再吭声。这本是一件功德情,但曹丕却担忧起她毫无背景的身份过不了曹操那一关。
“郭祭酒本年该三十有七了。”郭照微微点头,暗道郭嘉真算是“暮年得子”。
“陛下您是大男人民的陛下。丞相才刚安定了北方,反叛的青徐两军还不平稳,北方将定,余孽未清,只要丞相才气压抑均衡他们,百姓才方才疗摄生息,权力的更替只会使他们不安。没有了丞相的严肃,又有谁能安定这统统?”郭照笑了笑,眼底尽显寒意,她自答道:“陛下也很清楚,朝中没有人能办到。”
辽东的捷报已于数日前传来,她数了数日子,觉得曹丕再有几日就该返来了,是以她研读古板的史料时,还能看得饶有兴味。
汉时外戚之祸频频产生,到了天子的祖辈父辈时,为了压抑外戚,开端宠任寺人,这才使得大汉根底更加腐朽。
半晌,天子轻笑一声,道:“朕俄然有些恋慕曹丕,他能有你如许一个一心一意向着他的人,必然非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