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上,从曹节那边尝到的不甘和夏侯楙赐与的酸苦,使曹卉总算找到合法由头喝酒宣泄一番。曹丕不知她女儿苦衷,还当她只是比常日喝很多了些,郭照却蓦地想起曹卉前些时候的感慨,她不自发地昂首向火线看了一眼——本来坐在那边与旁人谈笑风生的郭奕,俄然不见了人影。
而曹征离了母亲一会儿,这时早已悄无声气地黏了过来,忽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孰不知他这般招人垂怜的神情与他父亲如出一辙,是郭照再没法抵抗得了的。
“因为她已经嫁人了,且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未正眼看过我。”
“长文先生怎在此?”郭照笑着打了号召,见他虽未着官服,装束却也非常正式,规端方矩的裾衣里外三层,纵使是夜晚,如许的打扮在夏季也有些闷热了。何况,他鲜少呈现在后园中,特别是在夜里。这么一见确切有些惊奇了。
竟已畴昔了六年之久么。
她此次是单独回的邺城,与夏侯楙结婚数年,两人之间一向不温不火。她还与郭照倾诉过,少年时抱负中的甜美未能践约而至,现在就算想做到伉俪两人琴瑟和鸣,也有诸多困难。
“女君?”曹卉挑了挑眉,有些不悦:“郭文学是不知我已于建安十六年嫁与夏侯家了么?”
面前灯光阑珊处,郭奕一个谈笑间的目光流转便足以点亮夏夜,使郭照不得不将重视力放回在他身上。她沉默地看着婢女上前添了些灯油,目光一向追跟着由弱渐亮的火光,燃亮了一部分回想。她没有健忘多年前与郭奕的对话——
陈群摇点头,回绝道:“我该走了,不然该宵禁了。”不过说到郭奕,他向远处了望一眼——郭奕与曹卉俱未发明他们的存在。他道:“我听魏王说,郭夫人正为伯益婚娶的事情劳心费心?”
见姜楚微微一羞赧,樱唇欲启,郭照又张口堵住她的话头,对曹征说道:“我们园中也是有大象的,恰是孙将军命人从江东运过来的,他日让你二伯父带你去看。”
转头一看,倒是好久不见的陈群。
她本想送一送陈群,但被他三两下回绝,因而便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寿宴这事本应是由丁夫人筹办的,只是她向来不爱为曹操的面子工程操心吃力,刚回邺城的曹卉倒是无事,将这项任务揽了下来。不过她克日也有些兴趣缺缺,过来郭照这边逗曹征的时候多了很多。某日经郭照一问才知,已贵为皇后的曹节也要来铜雀园给曹操过寿,应是那日最为高贵的客人了。
倒是曹卉见了他,随口问了一句:“郭文学如何在这独饮?”四下看看,除了一轮明月,周遭只剩乌黑的树影,那里有甚么好风景。
固然猜想她是出去醒酒,郭照还是侧头叮咛百灵道:“去跟着阿卉,服侍好她。”
曹卉的的确确是去醒酒的,只是赶上靠在亭中独酌的郭奕便是不测了。郭奕见到她微微骇怪,举着酒樽的手也忘了放下。
再一看,曹卉面上微醺,也起成分开。
“做的不错。”曹卉轻描淡写地奖饰一句,浅含笑着。
曹楷也坐在一边,他不等孙玪开口解释便先张嘴为姜楚摆脱道:“是啊,姜姬讲了很多江东好玩的事情,有甚么孔雀和大象的,侄儿也喜好听!”
这么一提,本将曹操的寿辰这件事暂抛脑后的世人,又一下子被点醒了。铜雀园虽不筹算宴请诸多来宾,但本日游园的几位是定要列席的,如此倒也不算是外人了。
“是,只是我看他还是没有立室的心机。”郭照叹了一声,非常忧愁。
“你就没成心中人么?”
但是在坐支属间,倒是只要曹丕佳耦是比她年长的,其他人纵使比曹卉虚长几岁,也因她是曹操长女的身份尊称一声。曹丕令人给她设了座,淡笑道:“念在你这几日为父亲筹办寿席,必是劳累,便放你歇息了,这还是为兄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