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不耐烦地扭着身子、用尾巴尖扫着发痒的鼻头，懒得再和这多嘴的无用火伴废话半句。
十三位渊牢的看管还是昏倒在不远处的石室里，他们三个却已然停在了内里的过道中。
“那……小山神，我们有缘再见。”
楚歌抬起了小脑袋，和低首苦笑的“破苍仆人”面面相觑，双双眉眼微跳。
沈大头死死地抱住了“破苍仆人”的腿脚，几近嘶吼地朝坐在数步开外、冷眼瞧着他发疯的犼族季子犟嘴辩驳着。
既没有自家神兽伴随在侧、亦没有绿林道三千盗匪可供调派，孤零零的沈大头起码还保有几分自知之明——别说落在杜总管手里，必将生不如死，即便是被那些个怪模怪样的六方贾主子们撞上，他也全无自救之力。
“既然你对峙如此……那随便吧。”倒是一向被抱住了腿脚的“破苍仆人”更仁慈些，终究还是开口发了话。
他当然不肯孤零零一小我留在那阴沉森的石室里，陪着不晓得甚么时候就会醒转的十三位渊牢看管们。
只是这“动”，恰好又“静”得可骇，每一次的窜改都像是这过道以往百年千载的本来模样，让人根本分不清这地界到底是真还是虚妄。
在毫无掌控地认定了此处便是这暗中虚境的转折处之一后，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和斗室东便心照不宣地同时跃出了石室。他们这一人一兽，仰仗着这过道中毫无规律的乱风活动，极其默契地落在了这几近虚无的“风眼”里。
可他也不肯去白白送命！
这就像是盘农户、闲家都无从得知胜负的憋闷赌局。
“小山神你到底知不晓得，仅仅一撇一捺，就能写成多少个字？”
已有多年没被这么强拖着筹办带去某个必死之地的大头侏儒，明显被眼下的窘境吓得不轻，连劈面坐着的幼兽是一爪子就能拍死他的犼族小山神都不管不顾了：“能写成个‘人’，能写成‘八’，还能是‘乂’和‘入’……更别说仓颉造下的那些个不为人间界所知的怪字了！”
但起码，方才那十三位渊牢看管别离从分歧方位朝他们扑来的诡异情状，已不再无从解释了。
“六方贾再无能，下一批朝这里来的看管也该快到了……你终归是总管先生的座上高朋，就算犯了几个小错，成了劫狱的虎伥，可若只是想要回到姑苏城去，也不该是甚么难事。”
楚歌只感觉沈大头的锋利嗓音吵得她双耳直竖、脑仁发疼，干脆小脸僵冷地别开了头，皱着眉头、胡说着接了句：“我不识字。”
好不轻易才让朋友点头、勉强承认了他们都是财神转世的说法，他才不要客死他乡！
起码跟在这两个家伙身边……还能多活一时半刻。
“我要回姑苏！你们两个摆了然都在骗我！明显说好我只来帮手认路、顶多再拖住杜总管一时半会就好！为甚么还要把我持续拖下去？”多年没在人前耍赖的沈大老板，浑然忘了面前的高大火伴并不是他绿林道里的部属兄弟、毫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教唆的便宜生灵，但是即将奔赴下一场死局的惊骇，逼得他完整忘了分寸，语声里乃至还带上了哭腔。
或许到了最后，是满盘皆输……没有任何的赢家。
这倏忽万变的过道，到底通向那里、能不能将他们从这近乎鬼打墙的含混乱闯中挽救出去、是不是会将柳谦君和殷孤光带到他们面前，都无从得知。
直到安身在这个点上，他们俩才切实在实地感遭到了这虚境窜改的诡异之处——如同站在了循环道前，他们身侧四周的冰冷湖石……公然是在动的。
大头的侏儒瘪了瘪嘴，终究还是耷拉着脸、悻悻然地放开了火伴的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