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玗又问：“那厥后到了定州，当时定州战事未起，驸马又为何不回京？”话中是疑问也是诘责，只是容婉玗语气暖和，说得又迟缓，一点没显出盛气凌人的感受。
容婉玗端起茶抿了一口，懒得在这类事上多费口舌，换了个话题闲闲问道：“你要把方筠瑶接进府？那如果方筠瑶生了儿子，你让皓儿如何自处？”
——公然，是变丑了啊！
实在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不管如何，方筠瑶也是进不了这公主府的。若把她逼得狠了，天然有父皇和母后脱手替她清算。
毕竟在六个月前，都城就获得了“驸马未死”的声讯；而方筠瑶腹中之子，方才显怀的模样，约莫是四个月的模样。算算时候，徐肃已经跟都城联络上后的一月内，方筠瑶才怀上孩子的。
容婉玗没接他话，反问道：“你可晓得皓儿的存在？”
徐肃竟然默许了？
徐肃沉默半晌，答道：“跟都城的人联络上的时候无人提过，我也是回京后才晓得有了皓儿的。”这话是在侧面地为“方筠瑶为甚么有身”做分辩。
现在徐肃这么一答复，意义就是“我和都城联络到的时候，还不晓得你四年前就给我生了个儿子，以是把方筠瑶肚子搞大了，也是为了传宗接代，不是甚么不成谅解的事”。
习武多年的徐肃天然不风俗被这么毫不收敛的目光直视，转头对上了容婉玗的视野。
徐肃皱了皱眉，闷声回道：“当时我身为千夫长，必须恪守军令，不能私行分开定州城。”
她本是随口一问，可徐肃恰好被问得噤了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毕竟她的皓儿都四岁了，徐肃再如何说也是皓儿的父亲，皓儿盼了这么久，现在好不轻易盼回了父亲，好不轻易能补上父亲的缺憾。她既不想跟徐肃闹腾，也没心力跟徐肃去扯那些情啊爱啊的。只要皓儿能开高兴心的，徐肃能尽到做父亲的任务，她就满足了。
容婉玗不着陈迹地翻了个白眼，轻嗤一声表示讽刺——言下之意就是说皓儿有世子的身份就充足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而方筠瑶生下的孩子担当这徐家家业，才是公道。
徐肃想了想，回道：“涿州离都城路途悠远，况当时候无人知我是驸马，回京实在艰巨。”这话确是真的。
就算徐肃舍不下人，把人从边关带回都城了，把方筠瑶安设在京郊别院当个外室穿金戴银好好养着，容婉玗也能睁只眼闭只眼，毫不会揪着他的错处不放。
两个月的婚后糊口中徐肃就对她不好，隔了这么五年，容婉玗都连他长甚么样都要想不起来了。以是边关捷报传来，说驸马被找着了，而早就入土为安的“假驸马”被刨了坟，她都没有甚么实在感，反而有种怪诞无稽的感受。
容婉玗悄悄抚弄动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盯着徐肃又细细打量了好久。多年服侍她的大丫环们都晓得这是她堕入沉思的表示，身侧站着的红素提下热在小炉上的水壶，轻手重脚地给公主泡了杯热茶。
只要从谨慎思细致的容婉玗感觉不对，驸马这番说话，大要听起来是为了战局安宁，不想军中民气浮动。可细细一揣摩，仿佛是有点不想提早回京的味道，仿佛驸马巴不得回京的时候能迟一点。
徐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婉玗，我不想与你争论。只我和瑶儿在边关就行了妾礼，现在乐儿都两岁了，瑶儿腹中又怀了我徐家的孩子，瑶儿是必然要进我徐家门的！”
容婉玗盯着他面上略有烦躁阴霾的神采，猜想道：“你不想返来？”
容婉玗冷静感慨道：光阴真是把杀猪刀……
他的右腿曾接受伤，之进步门时仿佛有点微跛；整张脸黑了很多；眉心有了因思虑太重留下的浅纹；他的双眼不再像畴昔一样敞亮，唯有看着方筠瑶的时候才显很多些神采；下颌处有一道伤疤，不算深但很长，从侧脸一向划到下颌；气质比起五年前阴沉冷硬了很多。五年火线才中了武举探花而意气风发的模样已经快被磨洁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