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睡在一张木榻上,头上是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硬榻正对的墙上是一扇没有糊纸的菱形镂空窗户,阳光和清风恰好能够透过那一方空地洒在她的身上。
“都已经日落西山了,陆允之会不会本日不返来了?”颜如玉寂然地问道。
上马的时候趁机抠了一下他的手心?
“呸!”沈恕甩脸不屑。
她一面用小木勺舀着陶碗里食之有趣的粥往嘴里送,一面俄然感到不对劲地扣问沈恕:“你说,如果陆允之本日回不来,那他锅里的粥给谁筹办的呢?”
沈恕舔了舔微微枯燥的唇瓣,气得鼻子出气,标致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他“腾”的一声跳下门廊,站在坚固的泥土上,指着她的鼻子控告道:“昨晚你占了我便宜你忘了吗?你把我折腾得明天早上起来浑身酸痛,现在我身上都还不舒畅呢!”
“但是本官不想对你卖力啊……你固然长得美,但是不宜于家!”颜如玉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道。
“……”沈恕无语了一会儿,深感“话不投机半句多”,无法回到门廊处回身坐下。
不过是热一锅京彩瘦肉粥罢了,两人的脸却被熏得跟花脸猫一样。
两人坐在门廊处无聊地等候陆允之返来,四条腿安闲地垂下扭捏。
“克夫相!你今后不准占我便宜!”他瞋目俯视着涣散无所谓的颜如玉,果断的眼神仿佛在宣示着他最后的倔强。
两人几近同时将手里的碗扔在了几案上,面面相觑的神采里尽是惊骇。
折腾?多么惹人遐想的两个字啊。
“不会!”他一面捂嘴咳嗽,一面答复。
沈恕从灶房一角抱了一把干柴放进灶台上面的洞里,然后用打火石扑灭,一只手拿着木棍严厉当真地拾掇内里的柴草和木头。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恐怕也不过如此,沈恕停止了嘴里的咀嚼,一样迷惑地看向颜如玉,一双凤眸在暗淡的小屋里更加通俗,就仿佛是化开了的墨,疑虑重重。
当一缕清爽的暖风在脸上和顺地拂过,如同羽毛普通挑逗着每一寸肌肤。颜如玉略显沉重地展开眼眸,并且下认识地伸手挡住面前不太刺目标天光。
“克夫相!你又占我便宜!”沈恕大声嚷嚷地推开颜如玉搁在他肩上的脑袋,一脸受欺负小媳妇儿的委曲。
那种感受就像是雪后初晴,树梢上的雾凇闪烁着晶莹如钻石般的亮光。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火油灯被风吹灭,二人面前均一黑,而后就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