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琬扭头一看桌上漏刻,亥时了。她问道:“有甚么事么?”
齐氏也是有几分傲气的女子,因为王氏的原因,也甚有些不大待见王家人。因此吴妈妈所知的也仅是这些,就连王耿王发所生后代各有几个,婚嫁未曾,都还需求临时探听。倒是罗矩出去了一转后返来奉告谢琬:
王氏嗤地一笑:“她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能看甚么铺子?”
谢琬就着门廊下灯笼看看鱼缸,透体莹白的细瓷缸子,里头装着半缸水,游着两条两寸来长金色的小鲤鱼。她说道:“这鱼会长大,我屋里的缸子只怕养不下,栖风院有个小鱼池,任三哥不如去送给二姐姐吧。”
以是这一贯不要说少爷女人们难以得见她,就是身边的人要出去回句话,也得算定时候。
谢琬咳嗽了声,等他转过甚来时轻声道:“任三哥这么晚如何还来了?”
素罗道:“便是不能,也能代琅少爷传个话甚么的。乌头庄离黄石镇本就近,趁便带个话也不是不成能。”
“这回不是李婆子如何,而是她那儿子李二顺。”素罗倾着身子,说道:“方才乌头庄的人过来送狐狸皮时,说李二顺前些日子被人打了一顿,脸上落了两道老长的鞭伤,而打他的不是别人,恰是我们琬女人!”
谢琬想起仁慈忘我的秀姑,流了眼泪。
“他有这本事?”
谢琅道:“你不去打个号召么?”
谢琬算了算,任隽此翻过来也住了有十来日,确切也该走了,便没作它想,回身回屋。
“王耿娶妻贺氏,生下了两个女儿,长女叫做王安梅,十四岁,次女王安娣,十岁。王耿因为连生两胎女儿,以是对贺氏非常没有好神采。王发的老婆符氏倒是生了两个儿子,宗子叫做王埕,本年七岁,次子王都,九个月里就短命了。”
她说道:“等忙完了这几日,你把李二顺带过来。”说完又道:“算了,过几天我要上舅太爷家去,到时候让他到榔头庄来。”
五间铺子同时开起来,可不是小事,王氏有些不信。“你探听清楚了?”
王氏每日里上晌摒挡中馈,下晌便要访问这些人。
素罗顿了顿,说道:“本来二房在黄石镇上赁了个铺子,筹办做绸布买卖。现在铺子都开张了,请的是本地的妇人。琬女人去黄石镇,只怕是为的铺子的事。”
说者偶然,听者故意,媳妇儿三个字从吴妈妈嘴里说出来,谢琬就禁不住想起吴兴已经十五岁了,而秀姑还在乡间给人种菜。
谢琬却感觉好生败兴。谁说她喜好鲤鱼?再说,谁奇怪他的感激?
王氏送走林千户娘子返来,素罗便就趁着递茶的机遇跟王氏提及:“太太可还记得上回奴婢去查琅少爷跟玉雪通房之事时,提到去黄石镇上遇见被琅少发打收回来的李婆子么?”
谢琅留步解释道:“隽哥儿今儿回府,我去送送。”
她叫来罗矩,“你上铺子里拿两匹好些的绸布,再备两样补品送到齐府去,就说是我和哥哥给娘舅舅母的辞年礼。然后趁便上南源菜市上去探听探听,有没有个来自雀儿村的,叫作秀姑的女孩子。”
她本有兄弟姐妹七个,那些年灾荒就死了五个,厥后仰仗王氏再嫁,好歹留下了年纪最大的哥哥王恩,现在已有近七十岁了,与两房儿孙在郊野榔头庄守着二十亩田产度日。
宿世二房底子不如何与祖屋来往,更别提王家。
谢琬宿世并不晓得王氏娘家道况,到了廿七日去上房时,见得周二家的筹措起她翌日出门的事件,回房后不免就问起吴妈妈王家的事来。
“不续租?”王氏昂首,“他们要把卖?”
出了前院,任隽披着黑丝绒大斗蓬在院门下立着,手里拿着个小瓷缸,盯着地下积雪像是在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