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三声号炮响起,韩大将军在亲兵的护持下,走进了议事厅。
“山之高,月初小,月之小,何皎皎。”
永嗔这一声“好”缓缓出口,韩越立即起家抚掌也叫道:“好!”
他上一世看当代天子的奏折批复,内里有个跟天子干系很近的大臣,职责地点远赴外任,病的要死了,托人上奏,求皇上赐药。天子接了奏折,心惊不已,亲身写了药方,当即令人星夜送药,限定九日为期。
大夏景隆帝三十一年的初春,气候不但没有和缓起来,反倒更加寒峻。
莲溪打水来,嘲笑道:“那姓韩的甚么玩意儿?跟着皇上打过几场仗,就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永嗔笑道:“本日晚了,我这便歇下就好——倒不必费事将军为我拂尘了。”
莲溪咂舌道:“韩将军真是治军有方……”
“将这二人添给您,如何?”
“都中可来信了?”永嗔径直打断他,一开口,问的还是太子哥哥之事。
韩越在帅案前坐定,说了声:“众位请起。”他带着一丝冷竣的浅笑说:“本日调集众将前来,是为了通报两件事。一,圣上特谕,让十七皇子永嗔到军前效力。此事你们晓得了吗?”
他生得身如巨塔,声如洪钟,往永嗔面前一站,直衬得永嗔小孩普通。
众军将一齐单膝跪下行了军礼:“请韩大帅安!”
“爷成给你们平话的先生了?”永嗔冷哼一声,却涓滴没有恼意,见世人都等候等着,略一沉吟,公然又讲了一个,“破了柔兰以后,这韩越在父皇身边做了一阵子黑槊将军。有一回父皇在白登山打猎,这韩越在一旁护驾。俄然,火线路上有一只大熊带着几只小熊爬过来……”
实在是一出再悲情没有的故事。
永嗔也揖手行礼,笑道:“大将军,我是奉旨来军前效力的。国度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身为皇子?自今而后,我就在大将军麾下效命,凡有使令,必然昂首凛遵!”
因提笔又在信尾添了一句诗,看时写的倒是:
“韩某军中,不分尊卑,只以技艺论凹凸。”韩越冷眼看着永嗔,“每五十人的领队,必是此中技艺最好之人。不知殿下技艺如何?”他猖獗地打量着永嗔。
这一段戏文讲完,再加一则故事,世人对那素未会面的韩将军都恭敬猎奇起来。
顿时坐着的那位少年朱紫也不说话,摘了黑狐皮大氅的兜帽,瞻仰着垂垂黑下来的天气,如有所思,俄而向身边人道:“备纸笔。”
本来这少年朱紫不是旁人,恰是当今景隆帝的季子——怡春宫淑妃所出、天赐贵胄的十七皇子永嗔。
永嗔坐在右首,听了韩越这话,幸亏他是本性子宽的,只暴露个意味不明的浅笑来。
饶是莲溪一开端内心嘀咕,看秦白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一起下来也佩服了。
永嗔点头不语。
莲溪呆呆眨眼,“这姓韩的上了戏文里?”
一时那探路的保护返来,带着世人往城里行进。
走在那位少年朱紫身边的,是两个又像幕僚又像小厮的人。
莲溪也不抱怨没人来接了,与众保护嘀嘀咕咕,笑谈起传闻中韩越的趣事儿来。
在步队的中间一匹高头大顿时坐着的,是一名少年朱紫。他约莫不过十二三岁,衣裳罩面是都中才有的上好蚕丝面料,外套华贵的黑狐皮大氅。湛然有神的双眸下,锦衣玉食养出的肌肤白净精美,红唇似笑非笑地翘着,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几分不自知的傲气。
所谓东风不度玉门关,出了玉门关,大雪封路,到处都是乌黑色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