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将军百战死，懦夫十年归”嘛。
擂台上，虎背熊腰的白赤双手横托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柔兰战俘，绕场一周，好让世人看得明白。
莲溪擦好眼泪，笑道：“毓庆宫来信，我给您收在书桌上了……”
他们摘了头盔，踮脚勾头冒死往里看，手舞足蹈地喝采助势。
整座毓庆宫静得吓人，有一点奥秘，又有一点暮气。
猛地里，白赤双臂托高，又敏捷砸落，同时左膝曲起向上疾顶。
写信之时，已是两个月前。
畴前十几年，享用着帝国最精美的饮食，永嗔早已被养出了心机上的敏感。他的舌头，是能尝出雨前桂花糕与雨后桂花糕甜度差别的舌头；他的鼻子，是能嗅出龙涎香与安眠香凉意分歧的鼻子；他的眼睛，是能看出水豆腐与奶豆腐光芒分歧的眼睛。
现在，永嗔望着那纸上太子哥哥亲笔所写的“君子不器”四字，想起当日拜别前哄他发笑之法，不由也笑起来。
他竟是心机性地难以忍耐这平常的饮食——包含居住环境。
永嗔见不得太子哥哥忧愁难过，因灵机一动，先写了这“君子不器”四字，推给太子哥哥看。
因而当日在惇本殿中，兄弟二人竟是笑着道别的。
这些远在千里以外的永嗔如何能晓得？
太子永湛被他逗得一乐，这才伸展了眉宇。
永嗔夙起没有胃口，听到内里鼓噪声起，出来一看，倒是此地驻兵与战俘打擂台——战俘赢了，放人；战俘输了，被杀。
“爷，这贼气候，冷的要冻死人——您出来歇着吧。”莲溪劝永嗔分开。
香鼎里烟雾袅袅而起，微凉发苦的安眠香溢满一室，东边壁上的金挂钟“咔哒咔哒”走着，寺人宫女一声咳喘不闻。
本来出城那日，永嗔在惇本殿与太子哥哥道别。
永嗔从怀中取出薄如蝉翼的袖刀，平压着封口处，谨慎翼翼开了信封，抽出内里乌黑柔亮的信笺来。
那物也没甚奇怪处，不过是一页宣纸上书了论语为政篇里的“君子不器”一语。
他有志于从戎后，太子哥哥劝他多读兵法。
在这冰封雪侵的气候，他赤·裸着上身，收回野兽般的吼怒。
一样是一碗米粥，皇宫里的一碗米粥，跟这北疆小城里的一碗米粥，天差地别。
亲兵来收碗碟，见状道：“殿下，此地不比都中，开灶生火都有定时。您这一顿不吃——一会儿饿了可就只能硬捱了。”
写下这四个字的，不是别人，恰是永嗔。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永嗔干脆扔了汤勺，捧起碗来，咕咚咕咚把那米粥灌入口中，伸长脖子尽力往下咽。
初时还无人发觉，太子永湛如常措置完一日政务，写了“君子不器”四字封好派人追着幼弟送去，至晚间还与昔日普通用了晚膳——倒是吃下去便吐了出来。
“白赤！白赤！白赤！”
这申明在当代，多数将军是在疆场上揭示太小我英勇的。
一摞奏折见底，太子永湛起家缓缓踱步，活动筋骨，一抬眼瞥见劈面空了的西间卧房，不觉神采一黯。
话还没说完，就见永嗔腾地跃起，快步走到书桌旁，扫了一眼将一则明黄封皮的信抄在手中。
他觉得的本身于吃穿上从不讲究，实则已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这是商定后的第二日，韩越以十七皇子要休整为由，免了他随行职员本日的练习。
“不就是打个擂台么？怕他个俅！”
他缓缓垂了睫毛，漫无目标地扫视过书桌案上——俄然看到一物，竟轻笑出声。
这非常的蠢动，是一种不受控的感受。
昏惨惨的日光下，成百上千的兵士围拢在辕门外擂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