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日前红杏来过我家一回。”
堂屋中心正放着个穿衣镜,那媳妇身穿一袭大红缎金边挑线裙子,肩上披着一件芦花竖领雀羽大氅。此时正在镜前试衣弄姿,眼瞅着人出去了,便疾步走来,亲热地执起夏颜的手,往正中卧榻的白叟跟前带:“老祖宗,这就是何家新认的闺女,您瞅瞅可水灵?”
苏敬文不耐地摆摆手,让她进屋斟茶去,待那女子退出,又对着三人行了一礼:“老太太闻声夏女人来了,想见一见。”
他二人在一处角门外停了下来,屋檐上挂着摇扭捏摆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苏”字。
琉璃纱质薄易拔丝,老式缝纫机不好操纵,必须得上浆加厚才气车出直线。
回家后,夏颜预算好尺寸,裁了一大片料子下来。煮了面粉汤,把料子下锅上浆,夹出后晾在绳索上,再用猪毛刷子顺着经纬刷一遍浆,就等着晾干了。
“阿姨也来了?快去我屋里把那条蜀锦腰巾取来,给阿姨送去,那巾子上勾破了一道丝,让阿姨家的绣娘看看可有能补的?”苏敬文对着丫环一通叮咛,顺手赏了个荷包给她。
开门的小童一见是何漾,立马打千作揖,躬腰笑着迎了他们出来,连通报一声都不必,看模样是常来的。
何漾闻言神采快速一变,蓦地站直了身子:“浑说甚么!小小年纪就学起嚼舌根子了!”
“赏玩就罢了,本日景福斋开了分店,筹算带阿颜去捧恭维。我来也是顺道取剪子的,我家阿颜见天儿的念叨这件事。”
这家出过一个皇后,一个太傅,两个驸马,各部官员不堪列举,是真正的世勋大师,几十年下来,积威甚重。只是近些年来,出了些秘闻丑闻,家声才垂垂废弛了。
“本来是令妹,是敬文冒昧了,”苏敬文满脸歉意,哈腰作了一揖,夏颜赶紧侧过半身避开了。
夏颜固然内心恼羞,面上还是神定自如,对着苏家少爷还过一礼,就温馨地立在前面。
夏颜对此次买到的纱极对劲,真丝织就的,光滑不扎手,光彩也莹润,很上层次,当下便利落地付了尾款。出门时瞥见丽裳坊的骡车也在成批的运着不异的料子,多扫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夏颜一听这话,立即双眼放光,连端着身走路都没心机了。何漾转头望了一眼,把她这幅窜改看在眼里,暗自感觉好笑。
笑闹了一番,他一把逮住逃窜的夏颜,捏住面庞扯了两下:“快去换身面子衣裳,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敬文听了这话,也是眉头紧皱:“老祖宗跟前谁服侍着?”
“母亲您瞧瞧,阿姨不是真疼我呢,她铺子里漏些边角料来,也是我们这等贩子小民没见地过的,竟为了件大氅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