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板心头一窒,这小娘子莫不是想忏悔?四成已是最大让利,若再低些,自家可就没有赚头了,这小丫头看起来纯良,想不到竟是个黑心的。
“来了也十多日了,光用饭白华侈,今儿个你如果再缫不出好丝,趁早清算承担滚!”
白老板眼神四下一扫,不由悄悄点头。这小室虽微,器件倒全,大案桌上竹尺剪子针线俱都整齐,劈面墙上的多宝格内各色布料码放得满满铛铛,少说也有上百件,另有那彩珠花头也都新奇新奇。心下一考虑,怪道这家小铺子能起来,光这些行头,也只要那积年的老裁缝才购置的齐备。
白老板差点被热茶噎住,也顾不得沸水烫了心,吃紧问道:“这……这又是为何?”
夏颜想起这件事最后竟轰动了广阳王本尊,并亲身坐镇彻查原委,心头不由升起一丝迷惑:“这些事莫非还与当今王爷有干系不成?”
此次赶考的破钞,小百两是少不得了,何大林一时还拿不出这很多,就想着去亲戚家借些,夏颜本想补助上去,不料何漾挥了挥手,让他们不必操心,转头就把本身暮年网罗来的古玩贱卖了大半,将将凑齐了川资。夏颜雇了一艘船舫,清算了两大箱细碎,又把几张十两面额的银票装在防水荷包内,缝于他的贴身衣物中。
芝姐儿摸摸被打红的手背,抹了一把泪又捡起一颗茧。
赶考这日,一大师子并几个熟悉街坊都来送行,夏颜煮了十来个鸡蛋散给同业的举子,又下水检察船舫是否健壮,把自家做的黄布旌旗插到船头,“奉旨会考”几个大字在风里招招摇摇。船篙一撑,漾起一道道波纹,何漾打头立在船尖,直到岸边人影缩成一个小点才收回目光。
补缀最费眼睛,夏颜盯着针尖时候长了,就有些恍忽。她放动手中的针线,扒在柜台上揉起睛明穴,刚一展开眼,就瞧见起初定契的中人上门来了。
“是有些端倪了,可……我今儿不是为这件事来的,”中人把果子握在手内心搓了个来回,又冷静放了归去,“实在是对不住夏小娘,你这铺子的店主又说要收回屋子了!”
“白老板,年前是年前的价儿,年后天然该有所分歧了。”夏颜品了一小盏香茶,慢悠悠说道。
铺子里雇了五个长工,一时也不缺人了,夏颜便能空脱手来做其他事情,可铺面小也容不下这很多人,夏颜便让他们把票据都带回家做,现在只让他们经手裁衣这道工序,缝制还是得本身亲身脱手。这些也都是经历老道的裁缝,裁剪如许的活计都有些大材小用了,夏颜把他们请来,除了给丽裳坊吃一记瘪,更有别的筹算,只眼下机会未成熟,只能先让他们做些打杂的活儿。
不料这话刚出口,就叫梅廉唬住了:“千万不成胡说,叫人闻声了又是一通折腾!”
这些秘事本是家属丑闻,梅廉不欲多说,可到底扳连了夏颜遭难,这才不得不解释清楚。
白老板正在肚里骂了个百十来回,不料夏颜话锋蓦地一转:“让白老板让出四成厚利实在是不懂端方,旁人晓得了只怕说我不隧道呢,不如我这儿再添上两成罢。”
过完元宵,何漾就要入京赶考了,此次南下路途悠远,起码得两月才气到达。
三月里,皇家停止过亲蚕礼,养蚕缫丝的行当热火了起来,小芦河边的大小作坊家家支起了大锅炉,蒸笼里铺了厚厚的茧,有那技艺不好的,火候不及,蛾虫乱飞,非常惹得四周邻里骂咧。
这就是了,怕是底下也有很多兄弟阋墙的传闻,可十年前王爷才多大,夏颜不信小小年纪就能下此毒手,端看姜王妃主仆极力查明本相的态度,就晓得这些年没少受如许的流言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