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前后门都紧闭,从内里落了栓,夏颜把耳朵贴在门上谛听,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内心更是焦急,用力捶起门来。
两人一起笑谈,不知不觉天就擦黑了。一阵劲风吹来,把夏颜的伞吹得脱了手,她惊呼一声,小武子立马抓住伞柄,又拽了返来。替她粉饰住风雨,本身肩背上却被淋湿了一片。
“你同我想到一处去了,今儿我才晓得,本来我们吃的米,竟是褪了皮的种子,这些农夫流传入土,就能结出更多的庄稼来。”
本来是何大林背着安排相亲了,何漾恐是惹了一场不快,可这老爹也忒心急了些,事前不好好筹议,俄然把人诓了去,搁谁头上都是一棒棰。何漾向来不是那等没眼色之人,这回被逼急了,估计也是老爹出了甚么昏招。
到底对着闺女说不出太露骨的话,可这动机一起,就压不下来,何大林在堂屋里急得团团转,一拍大腿就要拿银子去请老郎中。
见日头偏西了,便又去粮油铺子买了做月饼的质料,面粉生油都得了,还差几只花梢模具。杂货铺里有很多,掌柜的捧出一只大箩,里头装着形状各别的模具。夏颜挑了几个刻字雕花的,正踌躇要不要选个玉兔的,就有个面红胸赤的大爷走来,脖子上挂着个澡巾,显是刚从澡堂子出来,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乘凉,打量了夏颜两眼,才道:“你是何大林家的丫头罢,快家去瞧瞧,你爹爹同你哥哥闹将起来了!”
“大妞儿,今儿个不留饭了,我同你哥哥在外头吃,返来给你带盐焗鸡解馋。”何大林叮咛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篮子。以往也有泡完澡去小酒馆清闲的时候,夏颜便应了下来,把挂在墙头的两双木屐拿草绳串了,让他们拎走。
夏颜听这声音熟谙,转头一望,见此人顶着一头疏松松的发丝,只在发梢处箍了一小道儿,膀大腰粗撑得衣服紧绷绷的,可不就是巷东头刘大娘家的小武子!
现在何家家世高了,四时候礼也多了很多讲究,以往只送谷子鸡蛋的份例,现在都得加添了。太便宜的拿不脱手,油茶糖才是根基,如许一算,走礼的花消就多了一倍不止。
怕他把不孝的罪名扣上来,何漾只得让步,回屋去取洁净衣裳,见里衣衿口处散纱的处所补了个小团花,不由双眼一弯,说不出的欣喜。
旁的都还便宜,就是每月的书纸钱要耗损很多,何漾有爱保藏的风俗,常常书肆上了新,凡是看得过眼的都要买返来,上月就在这上头花了五两多银子,现在看着他列举的一长串书单,心想可要拘一拘他了。
一边几个小门徒恰是芳华骚动的年纪,见严肃的师父也有软气的时候,全都哦哦叫喊着起哄,小武子转头瞪了一眼,又都禁了声。
见何漾皱了眉头,不肯同去,不由把眼胡子一瞪:“怎的,现在你还拿起乔了?”
“粮食还余多少?可有流民返乡?”何漾把水汆儿提起,用裹布的木塞子封住了炉子的风口。
前些日子他闲来无事,便管起了放粥的事项,这位少爷自小到大没碰过如许的琐事,见着饥人饱腹,顿觉很有成绩,是以干劲一日比一日大,粥铺里的米面也有很多是他自家补助的。
因是中秋,家家都得吃月饼,夏颜不爱吃外头买的,还是自家做热乎的好吃。蛋黄的,豆沙的,枣泥的,芝麻的,不拘甚么馅儿,做上百来个,分送给左邻右里也是一份情意。
“爹,您先消消气,大郎出息不决,统统都可缓着来。现在以咱家的家世,取个孝敬持家的媳妇总差不了。再说,常日里只知裴家有钱,他家后宅里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儿可没少听,如许的人家,哥哥怎会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