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爹爹一时想岔了,莫要悲伤,”何漾抓着袖口,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洁净,拇指一遍遍摩挲着她的眉眼道,“我同你包管,不出半月他定然转意转意。”
梅廉喝得东倒西歪,被叫了马车送回。何痒行动也有些踏实,便先回铺子小憩。
酉时三刻,欢颜裁缝早早打了烊,二楼燃起了透明灯火,何漾与梅廉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夏颜在景福斋定了席面,三人谈兴不减,从古语典故,到古人轶事,越聊越是投机,席间酒水相送,吃得宾主尽欢。
夏颜路过茶庄,思忖着何大林的茶罐子怕是要空了,便入了店内,打了半斤雀舌。
小伴计点了牌,回身拉开靠墙的木柜抽屉,翻开盖在茶叶上的薄棉被,端着小秤往里一插,舀出小半盘,抖抖落落洒出好些,秤杆子翘得高高的,半斤茶就齐了,倒进油纸中,三五下就包了个卷儿,搭了两个门包儿递给夏颜道:“您拿好嘞,可有旁的要点?”
多日不见的何漾呈现在面前,满面焦心体贴,眼底有些乌青,也是一副倦色。待见统统如常才松了一口气,眼神在夏颜脸上胶着半晌便收起,同梅廉相互见礼。
夏颜一听这话就知何大林曲解她同何漾有了首尾,当下吃紧解释道:“爹爹,不是你想的这般,我同大郎并没有……”
待到呼喊声走远了,何大林闭了闭眼,身上的力量仿佛被抽光,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捂住眼睛嘶哑道:“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等感冒败俗之事,你叫我如何跟你死去的老娘交代。”
他从一户人家院门路过,瞥了一眼便放慢了脚步,伸长了脖子今后勾着看。
何漾还是平静自如,扒开她额前的碎发,轻柔一笑,仿佛是这瑟瑟冷风中,独一暖和光亮的源泉。
夏颜被这话一噎,心口拧巴般疼起来,当下捂住了唇,眼泪夺眶而出。
“梅兄台,克日家中琐事繁多,鄙人也不客气虚礼了,本日前来,是想与兄台商讨如安在官商之间,更加如鱼得水的手腕。”
“就算你俩清明净白,这事儿捅出去外人又如何会信!你现在在衙门当差,错不得一星半点,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他悄悄地盯着夏颜的脸,双眸中水雾氤氲。
“结婚后她还一样管你叫爹!”
夏颜也没跑远,往深巷里去了,这里平常没人来,找了个石阶坐下,抱着膝盖哽咽。
“眼下有一条门径,可让你我两家在商在政都能如虎添翼,趋吉避凶。”
夏颜心中先是一喜,而后一叹,勉强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应下了。
新仓街冷巷里,一架小推车压在嘎嘣硬的路面上,收回吱吱声响。推车老夫一边吸溜鼻子一边呼喊:“硬面儿――饽饽嘞,劲道儿――实足嘞。”
先让伴计去车马行租车,待马蹄声近了,将他送到门口。也不再说挽留的话,只叮嘱他路上谨慎。
何漾点头,将她从地上拉起,又对她叮咛了些琐藐小事,待二人走出巷口时,已经看不出一丝非常。
夏颜抿了抿唇,手内心都是汗,虚扶着何漾起家。
何漾看了看老泪纵横的爹,又目寻已经没了踪迹的夏颜,扭头对青丫道:“你先扶老爷子起来,好生照顾他。”
夏颜驾着他的臂膀放进本身的床榻中,见他神采潮红,呼出的气味也热烘烘的,便打了水替他擦拭手脸。微凉的手巾拂过鼻尖嘴唇,一阵麻痒,何漾俄然展开了双眼。
又重新包裹好,揣进布兜往家去。
梅廉惊呼一声,夏颜却顾不上烫,径直朝门口走去。门外人闻声里头的呼声,刷地一声拉开了门。
躲在角落的青丫闻声这一吼,吓得缩了肩膀小跑开,瞪了门外的老夫一眼,将门重重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