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出狱多久了,还弄这一套。”何漾抬手挡脸,躲着喷来的水滴抱怨道。
“贵的那家,不但能缫丝,还能纺纱,料子我都看过,和市道上的相称,如果盘下来紧着些,质量还能再提一提,如许我们自家也能采取了。”
窗外落日染红了天涯,几只麻雀从冒了芽尖的枝头跳来跳去,夏颜背过身去,望着苏敬文叹了一口气。
夏颜学得越深,越是佩服这些匠人。各行各业都不轻易,光是这一项技术,就够人揣摩一辈子的了。
夏颜知她手头紧,多预付了两个月人为给她,招娣自是感激不尽。
何漾走到夏颜面前,细心将她打量个不住,*辣的眼神把夏颜的脸都烫红了。
“雷家犯的不是小事,是祸国殃民的大案,”夏颜走到盆架前,拧了一块手巾擦拭着酸涩的双眼,而后坐到苏敬文面前,诚心望着他道,“你我内心都很清楚,事情走到这步,已不是人力可窜改的,若你心中真把何漾当兄弟看,就不该在此时难堪他。”
夏颜弯了弯嘴角,悄悄点头,明显没见之前日夜思念,可真见到了人,连一句平常问候都说不出来了。
东海寝兵,海港贸易也兴旺生长起来。
轻巧巧跳下了马车,被何大林一把拉住,洒水去晦跨火盆。
“刘家那儿催过几次,你也没回应,这门干亲但是不想认了?另有购置嫁奁的事儿,你也全不放在心上,”何大林沉默着,夏颜也是无话可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模糊有了冲突,何大林抹了一把脸,重重叹了口气,“后代都是债,你们俩小的,何时才气让人费心呢。”
如此买卖已经步入正轨,夏颜手里也攒下了几千两银子,却临时没有扩大铺面的设法,一来部下得用人才未几,她实在抽不开手再做衣裳了,二是货源供应不稳定,此时再开铺面,无异于画地自限。
自打雷知县被关押,何漾就暂代知县一职,每日开堂审案,报案者也络绎不断。
夏颜把刚买的白切鸡装了盘,温了一壶黄封,陪何大林吃酒。
“店主,上回您探听的缫丝坊,有些端倪了,”招娣把一张票据递到夏颜面前,上面记取两家作坊的招牌,“您瞧瞧这两家,可有合情意的,都是五年向上的老作坊了,伴计器具都是齐备的。”
“大妞儿,这些日子你来走动的少了,是不是内心有怨?”两杯下肚,何大林的话也多了起来。
“大妞儿,女人家,不能太要强,你在买卖上呼风唤雨那一套,可不能用在内宅里,老话也说,可贵胡涂啊。”
可刚巧另一名身怀绝技的织娘也在欢颜。冯奶奶每日举着小藤条,一丝不苟地教诲小学徒,从调丝、过糊到织边,手把手亲身教诲,如果有谁手生了,小藤条可就毫不客气号召畴昔了。偶然候夏颜得了闲暇,也跟着学两手,冯奶奶也不因她是店主就客气,出了错还是罚。
“这类衣裳要做出来天然不难,只是我想探听些别的事情,”夏颜见过他带来的衣样,束腰低胸大摆,同宿世文艺答复期间的欧洲服饰非常相像,是以她对于这批打扮所销往的目标地非常感兴趣,“这些衣裳不像中原格式,也不像西域的,您究竟想卖到何地去?”
夏颜笑着品了口茶,并未接这话,而是趁机提示他道:“说句您不爱听的,您这笔买卖恐怕难赚。”
苏敬文连连点头,磕磕巴巴好久也没说清一句整话,正巧另一边有客上门,夏颜只好仓促同他告别,去号召其他客人了。
何大林一抽泣,打了个哈哈:“我那里懂你们的弯弯绕绕,不过是怕你性子要强,折了你俩豪情。”
“管他十天半月,这一道总免不了,少犯别扭,先跨了火盆再说。”何大林推他一把,见抬腿过了火盆,才露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