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落在了船面上,一颗心才算结壮了些。
“婶娘胡涂了,再如何也不该拿孩子撒气,您现在又是甚么意义?”
夏颜的眼眶潮湿了,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与她交好的这两个女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品德,却又恰好运气多舛,招娣为情所困,芝姐儿为家所累,但愿将来她们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烙饼煮粥、套车搬抬,大家忙着本身的活儿,统统都显得有条不紊。
夏颜被这连续串的唾骂镇蒙了,张着嘴巴不知该如何辩驳。
话音刚落,外头船面上便有人高呼“拔锚――”,随后船身微微一晃,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宝船不过行了半丈远,就被岸上蓦地响起的呼号声叫停了。
远洋的福船正悄悄停靠在岸边,翘起的首尾在水气氤氲里昂扬严肃。船上的梯子缓缓降下,芝姐儿先带着阿弟上船去,其别人则将箱笼用绳索捆好,批示着船面上的船工们往上拉扯。青丫的失落给他们的内心蒙上了一层暗影,部下行动也显得慌乱了些。
“他婶子!你说的这是甚么混账话!我家的祖宗莫非不是你祖宗?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
何大林闻声动静跑出屋,瞧见对峙在门口的两人,立马黑了脸:“她婶子,你这又是何为?”
何氏往地上啐了一口,嘲笑一声道:“你先别急着跟我老脸儿,先问问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好媳妇干了甚么事!现在芝姐儿年纪大了,我好轻易替她谋了个婆家,却叫他们给搅黄了,难不成绩当我是个死人啊!敢欺负到我头上,把你家祖坟扒平了也不解我心头恨!”
这就是明摆着来讹钱了?夏颜扯了扯嘴角,坐在床边翘着腿道:“婶子这话难为我们了,您又不是不晓得,我们老宅刚被烧了个精光,现在那里还不足钱再养一张嘴?”
夏颜气得扔了一只茶杯出去,又重重拍了一掌桌子。何氏不过就是想讹一笔银子,可她不但狮子大开口还盛气凌人,反惹得夏颜发了犟脾气,愈发不肯拿钱出来买何氏的笑容,“大不了把孩子带走,让他们没处哭去!”
但愿本日能顺顺利利地分开,夏颜在心中冷静祷告着。
何大林摇了点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究竟忘了何事。眼下时候不等人,只好跟着世人一道出门了。
他刚说了这一句,俄然顿住了,“青丫!我们把她忘了!夙起时她还被关在配房里的,如何一转眼就不见了?”
其别人闻声这话,都停动手里的行动望着他。
“原还想再多定一间,可已没有空余的了,这个把月,我们只能挤挤拼集了,”夏颜拿出一只石榴剖开,用小勺挖出籽搁在碗里,压出汁来喂阿弟喝,“爹爹带阿弟睡床,我们仨就囫囵打个地铺。”
外头响起了拍门声,夏颜转了转手腕轻松道:“准是大郎返来了,今儿个做了肥肠面,你们可要多吃些。”
舱室很小,不过十多尺见方,只要一张小床,连只凳子也无。箱笼堆积起来,占了一片空位,能打地铺的处所不过两扇门扉大小。
“大妞儿,我们这一去,三年五载是回不来了,我想与老兄弟们聚聚。”何大林将十来个鸡蛋插.进米桶中,又盖了一层米,将易碎的蛋包裹得严严实实。
何大林连劝带拽,将她带到屋子里来,夏颜忙去关了门,把娃放在床内里,转过身冷冷看着何氏说道:“你究竟想如何?”
但是,就在统统人都觉得一帆风顺之际,恰好天不遂人愿。
说罢果然不顾自家儿子,转头就出了门。夏颜与何大林面面相觑,劈面前这场闹剧感到荒唐至极。
何家二房的阿弟现在正在夏颜手中,他甫一见了这对骂的阵丈,顿时吓得哇哇大哭。夏颜一阵慌乱,这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