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起行来,她重伤渐愈,照铜镜的机遇越多,便更加信赖碧落说的话了。
她出世在皇城的簪缨世家,自小就被先帝钦定为皇储妃,受着极其严苛的端方教养长大,极少出门。除了几家经常来往的亲戚府上,她所去过最远的处所,就是皇城西门外的护国寺,但储妃出行,皆有仪仗,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仆人保护,她所能看到的风景有限。
但颜筝却听祖父暗里说过,韩王雄图霸业,策画武勇当世无匹,当时北府雄师已然攻进了皇城,倘若不是韩王胸怀仁义,不肯屠城殛毙百姓,那他就不会怠误军机,错失了攻占帝宫最好的机会,那大夏国的江山早就已经易主了。
便是有那很多宫人亲眼看到缪太后推落本身,可那又如何?全部帝宫都是元忻和缪太后母子的,戋戋几个说实话的宫婢,倘若不能降服,还能够灭口。颜家满门尽灭,她一个没有仪仗和背景的皇后,就算死因存疑,恐怕也不会有人替她出头的。
这一次,她也有充足的时候和机遇,庇护本身的家属,乃至去窜改些甚么……
何尝像如许从江南三月的明丽鲜艳一起看到北地四月的斑斓端华?
颜筝低头想道,包含本身和碧落在内的这几车美姬,一旦进了韩王府,实际上便都是韩王的女人了。可传言当中,韩王元湛是一个比妖怪还可骇的存在,成为那样一个男人的侍妾,当真并不是一件幸事。
颜筝悄悄地趴在马车一角,透过车帘的裂缝,迷恋地望着内里陌生而别致的景色,恍若梦中。
幸亏还不算太晚,上天垂怜,给了她一次“借尸还魂”的机遇,她来到三十年前,按碧落所说,现在该是永德十三年,离永帝驾崩另有三载工夫,先帝这时候还是景王,韩王府还是声色犬马,韩王仍在冬眠。
002.
沉寂的午后,一队马车在官道上飞奔而过,马蹄声鸣,突破栈道的宁谧。
祖父颜缄曾亲历过这场荡漾民气的战役,连他都如许说,那史官所言,想来也一定满是真的。
当时她从廊台上纵身跳下,也算是狠狠地栽赃诬告了缪太后一回,感觉便是死也称心了一回,可现在想来却悔之莫及。
颜筝心头一暖,便冲着碧落笑了起来,“你曲解了,先前是伤口处痒,我忍不住才去挠的,倒并非用心要毁掉本身的面貌。你说的很对,骆总管还肯救我,是因为我生了如许的一张脸,如果毁了它,像他那样的人是必然不会容我再活下去的。”
这统统都是真的。
颜筝眉头微蹙,视野便逗留在飞转不歇的车轱上,开端建议愣来。
就连史乘上都记录,北地韩王荒淫好色,当年为了与先帝争夺夏朝第一美人莲姬,不吝举兵谋逆,事败后被先帝挫骨扬灰。百姓皆道韩王痴心妄图,为美色篡位实乃自取灭亡,哄传之下,申明狼籍。
她正想得入迷,俄然听到碧落惊声说道,“筝筝你看,那块石碑上写的,是不是北府界三个字?”
她当时刚从铜镜中影影绰绰地看清楚本身的脸,都来不及为这具陌生的身材感到惊骇,就堕入好天轰隆般的震惊。她不会记错的,景和元年韩王兵变过后,先帝借机除藩,北府改称平凉,韩王府不复存在。少帝与她大婚后两年即位,现在便是少康三年,韩王早已作古,那里还会有甚么北地韩王府?
而现在,便是她的来世,她要亲手替本身的孩子报仇。
倘若这张秩丽姣艳的面庞不是本身的,那么她身后重生来到了三十年前,又有甚么不成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