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才敢将手探到脖颈处去,触手便觉腥滑刺痛,公然刚才那柄长剑已经刺了出来,幸亏流血未几,应当只是刺破了一层皮,并没有伤及动脉,她身上到处是伤,约莫也有些风俗了,只要不消力触碰刀口,竟也不如何感觉疼。她摸索着撕下一层里衣,在伤口处包紧打了个结,便仍合衣躺下,只是这回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了。
莫非真的要她抱着骆总管的大腿哭着说,你不能杀我,韩王是我的小舅公吗?但此时,她的母亲安雅公主年方十岁,远在皇城的帝宫,尚未与她父亲颜朝定下婚约,怎能够生得出她这个十四岁的女儿?这些话,只要她敢说得出口,骆总管便敢以妖孽附身之名毫不踌躇地将她鞭杀,半分余地都不会留。
颜筝只感觉颈间冰冷的剑锋正一寸寸靠近本身的肌肤,深深地抵在皮肉之上,突然一阵锋利的刺痛,有浅淡的血腥气味在氛围里弥散,她心中大震,厉声疾喝,“北地夜凉,是风将窗户吹开,我醉得浅,被巨响吵醒,看到内里的树影攒动,又见身边的火伴不在,以是才觉得院中进了贼人。但荔城令夫人既说我的火伴在别的屋子歇下了,那定然是我目炫看错了。没有人,我底子就没有看到甚么人!”
她冷静念着祖父颜缄教过她的话,心中百转千回,蓦得,她抬开端来,极力令本身看起来安静战役静,她说,“北地夜凉,是风将窗户吹开的,彻夜有月,月下树影摇摆,我一时目炫错当作是人。是我看错了,窗前底子就没有人。”
电光火石间,脑中的思路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她心下微动,蓦地猜到了面前这些紫衣蒙面的男人究竟是甚么人。
颈间的痛感仍在放大,有腥热的液体顺着她如玉般的脖颈滑入领口,她觉得碰到这群心狠手辣的阎王,此次是必死无疑了,便干脆不再持续辩白,她闭上眼,缩了缩鼻子,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像是一座喧闹的泥像,万分不甘却又不得不以傲然的姿势来驱逐本身的万劫不复。
008.
但这时,那锋利的长剑却愣住不再向前,紫骑云大人从贵妃躺椅上仪态文雅地安闲起家,他悄悄打扫身上的衣衫欺身向前,伸脱手托起颜筝的下颔,细细看了她一会,半晌却颇带着几分讽刺地开口,“看来你说的是实话。我就说呢,荔城固若金汤,荔城令的官邸又保卫森严,那里是那些宵小鼠辈随便能够出去的。倘若你非要对峙看到了贼人,那我倒要思疑,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是你。既然是一场曲解,那也好,免得脏了我的手。”
颜筝紧紧攥着被褥的一角,眉头舒展,眼神里模糊带着寂灭的绝望。以她现在的身份,她是底子不成能逃得开的,除非韩王看不上她。她寂静很久,抬开端来,在乌黑的宿夜里低声祷告,“但愿韩王也和阿谁云大人一样嫌我长得丑,连看都不肯意多看我一眼,那该有多好!”
云大人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奇,但不过转眼,他眸中的水色便成冰驽,懒惰落拓的身躯骤现杀意,“二......”
她尚在闺阁中时,曾听来往的亲戚提起过,金玉坊的掌柜从游侠那边收了一枚黄金面具,略加修整,转手便以高价卖给了蔺家的三老爷蔺思惑,蔺三老爷向来不羁,最好收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是以当时并没有惹人重视。可现在想来,既然蔺家与韩王的联络如许紧密,说不定蔺三老爷手中的那枚黄金面具,极有能够就是这位云大人的。
她是安雅公主的女儿,韩王便是她的小舅公,若从少帝元忻这边算起,韩王也该当是她的小叔公。
她想,荔城令夫人都息事宁人了,紫骑却不依不饶,看来这位蔺公子对韩王果然非常首要,以是云大人才会对本身一个弱女子刑讯威胁的吧,他方才那样步地,恐怕是将本身当作了混入北地的特工,是来摸索她的。她兵行险招保障了碧落的安然,但是却将本身带入了危急,一旦被紫骑打上了思疑的印章,想来今后是会被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