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刻在指节上的一首诗句,字体细如蚊足,写道:“亟盼君归君未归,仅隔千里隔一世,未由剑伤为情伤,愿以剑啸换君笑。”
萧贱笑了起来,想抓起鸿雁手掌,却捞了一把空,稍觉失落,复又自责,问道:“你怎的只剩下骨头了?莫非……当真进了郭树临肚子?”
萧贱出得地宫,徐行向孤冢岭走去。他得了蚩尤真气,功力已不逊以往仙体,但他甘愿多等些时候,以推后本相揭穿的时候。
鸿雁在最后时候,恐怕自知必死,也知萧贱没法及时赶到。故运起最后的真灵之力,牢固了骨骼,刻下了遗言。
他紧紧跪在枯骨之前,痴痴凝睇,好久好久,泪水终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森罗法相。
三人来到都城,鸿雁略一探查,便已知宁芷地点,派一真灵前去,申明来意。宁芷得知鸿雁仙体已成,自是欣喜,当即前来相会。
萧贱回到萧家地宫当中,白起见他模样,顿时惊诧,道:“你没事吧?怎浑身是血?”
可正因为惊骇绝望,以是才回绝但愿。
过了不知多久,孤冢岭丘顶已被尽数染红,以此血量,如是凡人,只怕早已死去数百次。魔体微微发颤,收回警告,提示萧贱鲜血即将流尽。萧贱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止住了抽泣,向枯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继而抓起一把红土,洒在枯骨之上,道:“别了,鸿雁,来生再见。”
这荧光无疑是真灵,而这真灵是如此泛博,大到这星球的每一粒灰尘,每一片石子,每一棵小草之上,都有其灵寄附,古往今来,唯有一种仙体具有此等灵力。
萧贱倏忽将他打断,大声道:“不要说了。”随后又抬高声音:“白兄……我晓得……我有筹办……”
“到了最后,你还信赖我……要我带你去剑啸宫……可惜……你信错了人……”萧贱浑身颤抖起来,在心中声嘶力竭地低吟道。
厥后萧贱向鸿雁与白起申明环境,三人均觉伏羲此举伤害非常,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的成果,诚如蚩尤所言,必必要将之禁止。因而不再担搁,一起北上。
便在此时,那枯骨指节上荧光闪了闪,仿佛对他眨了眨眼,萧贱尚未反应过来,骸骨团体微微泛出青光。接着那青光逐步扩大,将孤冢岭尽数包括。以后也不断歇,持续伸展,很快全部东流镇,全部嘉马县……目力所及之处,乃至目不成及之处,皆是点点荧光,不断闪动。就连星空也与这荧光连成一片,分不清孰上孰下。
萧贱一时怔住,半晌以后,他反而如释重负,笑道:“我被伏羲缠住,没能来得及救你。自那今后,我一向在想,假定你真灵还在,哪怕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我也心甘甘心。没想到现在得偿所愿,老天当真待我不薄。”说罢,他伸开双臂,道:“你要附体,还是夺魂,悉听尊便。”
荧光逐步退去,萧贱面前呈现了一名白衣女子。
鸿雁支颌深思半晌,笑道:“我有体例啦!”说罢,她三转两转,凝集水汽,化作一枚冰钻项链,飘落到萧贱胸前,道:“我将全数真灵寄附于此,你这般戴着我,便如我刚练成寄灵显化时一样。”
他这一年,丧魂落魄,为了减少痛苦,他竭尽尽力地忘记鸿雁的统统,虽未胜利,但也将思念深埋心底。此时乍闻其名,影象才如同地底温泉普通,缓缓涌出空中,将识海填满。
白起愣在当场,半晌以后,才喃喃说道:“难不成失心疯了?”
萧贱长叹一口气,道:“好好,我说到做到,毫不食言。不过你筹算要我如何带你去?我之前虽是赶尸人,但好久不干,这门技术可有些陌生。”
萧贱摸了摸那冰钻,只觉其光滑柔腻,毫无凉意,似肌肤普通,绝非幻觉,不由心中喜乐,又忆起之前光阴,一时感慨万千,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