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及了正院,就见贾母身边跪满了人,各个鼻涕肮脏,老泪纵横的,老太太坐在那儿抿嘴不说话,面上倒瞧不出甚么来。
刘姥姥撇了眼王夫人,心道,谁说这二太太笨口拙舌的,瞧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琏二奶奶的架式,不愧是姑侄。
周氏世人听此一顿,王夫人大惊,老太太这态度,莫非真是她让大老爷去翻的底。老太太这么做是为了甚么,对她有甚么好,她不是最珍惜名声的么。
王夫人总感觉不大仇家,看了眼大太太,见她面露难色这才有些心安。
王夫人越听越不好,纵是周氏说的委宛,甚么泥腿子家见贾府敷裕,卖女求荣,自个后代儿短折还赖在贾府头上,都是为了骗几个钱啥的,这话,王夫人能听不懂。
“老太太,这是如何了,瞧这跪的,老太太慈悲,还是让她们起来的好,甚么事儿坐下来渐渐谈就是。老太太夙来公道,定会给大师个说法。”
王夫民气中气急,一个眼神给周氏,周氏赶紧跪在地上哭,左一句老太太做主,右一句老太太开恩的,其他几个族里人跟着一道哭求,这场面,就跟刘姥姥之前在乡间养的几百只鸭子似的,忒是呱噪。
说到此处,刘姥姥内心就有些庞大,荣宁二府多么人家,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了局。二太太的大闺女她也晓得,皇上的贵妃娘娘,那大观园可不就是为了她建的,只是最后呢,也不晓得是贾府拖累了娘娘,还是如何的。
看来,此事不是老太太的主张,定是贾赦擅自做主,往年只感觉大老爷好色无能,现在看来,说他好色无能还是好的,自个儿没本领,尽瞎添乱。哼,就他如许能袭爵,真恰是命好,如果夫君是宗子,那里有他甚么事儿。
王夫人走到贾母身边,轻声道。
刘姥姥这话说的不客气,声音平平平淡,更加让人感觉讽刺,王夫人闹了个大红脸,邢夫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头次见端庄崇高的二太太吃瘪,瞧着便可乐。
唉,此人啊,活的时候就要满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不法奥。
看着底下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周氏,王夫人眉头紧皱,甚么事儿值得又哭又闹的,她好歹还是大长老媳妇,也不怕失了身份。按耐住心中的不满,想着今后宝玉袭爵,少不得要几个长老帮着说话,方才换上驯良的面孔,问道,“这是如何了?但是家里出了甚么事儿,且说来听听,咱好歹是一家子,总不能眼看着不帮手不是。”
“垂教员的,没笑过。”刘姥姥刚内心头夸奖大夫人,这会儿见她不分场合的嬉笑,心道,难怪老夫人不喜好大夫人了,太沉不住气。不过如许的人也好,起码没啥花花肠子。
对于二太太的心机,刘姥姥也晓得,虽说她是个乡间婆子,但这大户人家跟小户人家不都那么点事儿,争个家业罢了,大户人家争金银,小户人家争地步,兄弟两个为那么半亩地打得头破血流的,她又不是没看到过。
“大老爷真恰是胡涂了不成,竟是自个儿人打自个儿人,成,我这就带你去找老太太,就她做主。”想着贾赦若真闹出甚么事儿,在老太太那儿也落不到好,王夫人还不急了。让主子梳洗打扮一番,才带着周氏渐渐去了正院。
王夫人可真没想到,这贾家属人仗着都城荣宁二府,胆量竟这般大,如果贾赦真抖搂了出来,那贾府还要甚么名声了,就怕扳连宫里的元春。
只是贾老夫人的影象奉告她,这老二也不是一点东西分不到,也能得个四立室产,这么多东西,够她们一个村的人吃两辈子的了,还不好了,总不能甚么都给二房吧。自古长幼有序,哪能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