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当我足够美,才能留住你 > 四十三、爱怨难分(二)
“你怨我。”
我展开眼,正对着释迦牟尼佛那洞彻生生世世苦痛哀伤的安静目光,眼泪不知不觉地溢了出来,才晓得这些年我内心的痛已经太满。佛总讲人活得苦,饱暖无忧的我们平时很难体悟。佛说苦在:爱却分离,求而不得,怨憎相会。这一天,我都懂了。我觉得我早已放下,这所谓的放下不过是回避。
“我爱你。但是,不是爱就能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你还没明白吗。”
畴昔是没法愈合的。香港的养和病院代表着最顶级的西医水准,有着最顶级的药品和大夫,对我的病也毫无体例,因为西医的统统仪器诊断显现我各器官没有非常,以是不晓得为甚么痛。中医说这是月子病,要在月子里养,不然越老越严峻,开了一大堆中药调度。我一想到要这么一向吃中药吃到老,就感觉人生更苦了很多。气功师说月子病加当时的愤懑让我的气脉大乱,只要心结解开再渐渐修行再生个孩子好好做月子才有能够病愈。那气功师并不晓得我的畴昔,他只是看看我,就说:“不要那么怨天尤人,不然你的病会减轻的。你这病根就是当时太怨了。动了气脉。当时侯仿佛也在坐小月子吧。”我笑笑。厥后他和他太太都变成我的老友。香港老是有各种风趣的人。熟了今后他说:“我只能帮你维系,不要变得更差。但是想规复,就要靠你本身的修行。”他太太做素菜很好吃,我老是赖着去他家用饭。他太太老是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再生个孩子咯!”我又笑笑。人缘庞大,这比治病更难,不是一个量级。
以是,我一向对峙打坐,除了打坐的修行意义,这也是独一能让我睡得安稳的体例。跏趺而坐,感受着本身身材里的寒气缓缓活动,抽丝剥茧般一丝一缕地艰巨抽离,这让我有了活下去的一点点但愿。比来两年,固然身材没有较着的好转,也确切没再变差,偶尔也敢穿个短袖T恤。我晓得我不该怨,这不过是人缘,可巧当时我喜好宿醉,可巧在酒吧偶遇苗凯,可巧那夜和他怀上了苗冬,可巧我还不晓得苗冬在我身材里,可巧我和李东明要结婚了,可巧李东明发明我曾经是苗凯的女人,可巧他那天发了狠要打我,可巧那天是在他父亲的旅店,可巧我不懂任何防身术只能被打到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昏倒,再被像狗一样拖到病院,可巧我毕业了,再也不能留宿舍,又落空了李东明父亲企业的事情,没有钱,只能住在筒子楼。可巧苗凯没有来找我,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来了,走了,不晓得我的统统,任由我挣扎在存亡一线。这么多可巧,不过人缘,怨谁呢?而我,心上身上的累累伤痕,又怎能不怨?
我也怨本身。如果健忘一点,很多事不记得,就像存亡循环后的我们,带着一双澄彻的眼睛作为一个婴儿出世,对每小我都有着最本能的爱、等候和未知的发急,或许就轻易很多。但是,身材那么诚笃。即便是过了十年,北京的冰冷和暗中,还是让我在香港的潮热气候熟行脚冰冷。每到夏季,即便在零上15度的香港也要开电暖器和电热毯,不然腰会痛到没法坐没法站没法睡。只要出门就要围上厚厚的披肩,不然空调一吹就是几天几夜的头颈痛。只要走得稍远,就会脚后跟痛,乃至于除了颁奖礼向来不穿高跟鞋。不管香港多热的天,我都不敢喝冰咖啡冰奶茶冰鸳鸯,更不敢吃冰淇淋,垂垂地去餐厅连凉菜都不点了,因为只要凉的东西吃下去,顿时感冒。这些年,我就是如许过来的。每到如许的时候,那些寒微如蚁,任人踩踏,命如草芥的影象,就会在我骨头上再刻上深深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