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台以下着十八般兵器，秦将军顺手拎起一把大刀，刀刃破空而过，烈烈作响，吓得挨得比来的小兵咽了口唾沫。
他高低垂眉，若无其事地放下褥子。
“下一个！”
神武营有兵士千余人，练兵一分两半轮着来。只见日光下一群男人袒着上身，呼喝声连成一片，手中兵刃高低挥动，恰是两人一组，相互练手。
一顷刻目光如箭雨般，齐刷刷朝他扎来。玄晏猛地回身，不成置信地指着本身，惊诧隧道：“……我？！”
案几上只留了笔墨，先前看到过的绛色绢本不知去处，大抵是军中奥机密务。
他之前旁敲侧击地问了，秦将军说他当晚身上烫得惊人，挣扎间这东西从他怀里掉出来。秦将军感觉都雅，但他不喜将兵器太累坠，干脆将剑穗挂在腰间，当腰坠用。
手起刀落，秦将军冲着他被削掉的前半边裤子，嗤笑。小兵一愣，捂着已经走光的部位颠颠地跑远了。
玄晏翻回身子，冷静看着他拜别，腰上还带着千机剑穗。
此时现在，兵士们的表情和玄晏是一样的。
玄晏挺着肥硕的身躯，承接着将士们各别的目光，看向站在劈面的小兵。
玄晏挑眉，没说话。
不知谁先笑了，而后场上断断续续地有人笑，再便是冲天的笑声。马瘦子的身躯扭动如同走投无路的熊。
世人被这一手骇住，场上只听得见悬丝般的呼吸。那被削去半条裤子的小兵呆若木鸡，秦将军一个眼神，另有两个小兵从步队里跑出，将他架走了。
在新上任的将军近侍陪练的动静传出后，神武营千余人，起码有八成聚到了校场。就连之前被削掉裤子的几个，连裤子都来不及换就跑了返来。
场中隔开了偌大一块地，孤零零地站着两小我。秦将军站在将台上，看着闻讯而来的兵士们，歪歪嘴角。
这秦将军，实在是个粗中有细之人。
玄晏得空顾及兵士们或怜悯或嗤笑的神采，恍忽地扶着将台，看向玄天山的方向，酸涩与绝望垂垂淹没了他。
玄晏抚额，只觉一片鸡飞狗跳，群魔乱舞。正要拜别，俄然听秦将军道：“本将累了，本日且饶过你们，让本将的近侍陪你们练练。”
他掂着腰牌，四下徐行检察。
他又转头，看向将台上的秦将军。
他当上玄天门长老后，有百来年年专门练习门下高阶弟子，使他们早日脱凡登仙。光阴已久，他仍能一眼看出那些不当真的花拳绣腿。
将秦将军平常起居重视事项交代结束，小兵怜悯地看他一眼，忍不住提点他：“你如果有门路，趁早离秦将军远点，再有门路，就早点分开神武营。小命要紧。”便将近侍腰牌往他手里一扔，溜了。
脱去玄天门长老的荣光，脱去早已渡劫飞升的躯壳，重新落入凡尘，像是凡人一样，寒微地活着再死去。
被玄凛扔下玄天山使他气愤，但是本日……
他逆着光，看不清秦将军的神采，内心压抑已久的气愤与不甘，在这一刻十足发作出来，却无处宣泄。
仿佛，也与他粗暴不羁的表面非常不搭。
床上枕被胡乱堆放，他看不过眼，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拈着被角，吃力地将被褥铺平折叠，再将藤枕放回床头。
但是这些人与他何干？
玄晏抱起双臂，守在将台影子里看戏。幸运逃脱的兵士们纷繁后退，给秦将军留出了发挥拳脚的处所。
“别这副模样，看着怪不幸，要晓得强将底下无弱兵。”秦将军戳他脸上的肥肉，“能吃成个瘦子，还怕练不好技艺？你且放心，从明天起，本将要亲身练习你。”
他现在是秦将军的近侍，在行营里四周走动无可厚非。所幸世人也只是远远地看，并没有上来难堪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