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话,顾凝更信重她了,直道“碰到兄长真乃顾凝之幸”。
当头的军户不耐地朝他摆手,“有甚么大不了的,他们能不能返来且不好说,再说了,有我们爷几个照着你们,不怕!”
顾凝震惊,敬词都抛至一旁了。
薛云卉暗自腹诽,心想我也不要多,你这一袋钱能分我一半就行了。
这一起说着,一起往定兴县城去了。
“我这儿恰好有散钱。”他说着,仓猝掏了荷包,抓了把铜板递给茶店老板。
“……人间竟另有如此泡在苦水里的糊口,怪倒师父总说百姓不易,我总觉得不过生老病死罢了,却没想到这些事都加诸与一身,竟连直起腰板活下去都难……”
薛云卉本来满心觉得跟着顾凝这个鼓荷包,定要山珍海味鲍鱼雁翅的,直到顾凝开口要了个青白又点了个豆腐,她才怔怔地想起来,全真教是吃斋的!
“你是说……那母子二人,竟是挖坟掘墓之辈?”
他拱手,薛云卉赶紧相扶。
眼角又一次扫过他的荷包,这么久还没被偷,是不是天尊们给她留得机遇呢?
“可不是?顾道长说那么重的阴气那里来的?可不都是地底下来的?不但如此,我闻着,另有潮腥味呢!”
差点一头撞在桌子上,她抱恨看了眼那荷包,只好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又让小二把闷茄子上来,料酒多放两勺,盐巴多捏一撮,就这么着拼集着吧。
薛云卉挑了眉,她觉有些眼熟,歪着脑袋想了一程就是没想起来。
他说着瞧了一眼薛云卉的衣裳,“要不兄长也换一身吧,兄长不必客气的。”
酸辣汤汤味浓烈、汤汁黏稠,一碗饮下胃里热乎乎的,只这酸辣汤合该有几分醒神感化,可不知怎地,二人吃完,竟双双睡了畴昔,不省人事了。
本觉得顾凝能听懂些许,可到底还是高估他了。
顾凝等候着,薛云卉拼集着,小二把酸辣汤上来了,两人帮衬着闻香喝汤,却没重视那小二严峻又怜悯的眼神。
顾凝浑然不觉,还非常客气地给薛云卉夹了一筷子。薛云卉吃得心不在焉,转头往街上看去,一眼扫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个儿高挑,面庞晃了一下没看清楚,脚步轻巧地进了堆栈劈面的酒楼。
进城没多远就见了个裁缝店,正要打烊,两人几步跑畴昔要了几件常见的靛蓝色直裰。
她抬头饮干了一碗茶,模样落在顾凝眼里,好似在磨难中逆流而上的豪杰豪杰普通,豪气万丈的。
思路未落,顾凝已是回过神来朝她道:“看来倒是我曲解薛道长了,薛道长勿怪,顾凝在此赔罪了。”
这孩子,也太好哄了,薛云卉暗想。
既然是好兄弟,今个儿没下落的打尖住店可都得靠兄弟了。
可不是?都是阿堵物闹得!不晓得的人,那都是不缺钱的!
“……军……军爷,赶明儿这两位客长醒了,来小店谋事儿可如何办?”掌柜的瞥瞥薛云卉二人,对着几个五大三粗军户颤抖问道。
薛云卉无有不该,谢了他几句,看他这个样儿的,实在不忍心,旁敲侧鼓地教了他两句,防人之心不成无之类的话。
“好兄弟!”
裁缝铺子的衣裳哪有这么称身的?顾凝的短些个,薛云卉的肥些个。顾凝请薛云卉往城里一家有模有样的堆栈去了,要了两间客房,进屋把衣裳换了。再下来用饭时,二人更加像了兄弟俩,只是外人看来,谁是兄谁是弟倒是掉了个个的。
顾凝瞧瞧本身一腿泥水,皱了眉头,想了一下,道:“兄长若不嫌顾凝多事,顾凝想往城里裁缝店买几件粗布衣裳去。身上这件全弄脏了,承担里的……又不应时宜。兄长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