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法?在这宜宾水路上,咱智永堂就是国法!袍哥人家,毫不拉稀摆带,你们几个瓜娃子竟敢穿黑袍混到我们的船埠上来!差人所求我们兄弟帮手追捕逃犯,当今我思疑你们几个是犯结案子的贼人,老诚恳实跟我们兄弟走一遭吧!”郝老六趾高气扬道。
姚青道:“骚猴儿,你身上如果有大洋从速掏两块出来!”
“那还不从速追上去打落水狗?哈哈。”
“这……六哥是想‘顶牛’?”铁牛恍然大悟道。
四个少年男女谨慎翼翼地防备着郝老六一伙儿袍哥的暗害,升起船帆,加快向下流驶去。
郝老六身后的老夫上高低下打量武岳阳半晌,附耳对郝老六细语一番,郝老六摇点头,不听老夫的奉劝,他叉腰道:“我们既不是巡官长警,也不是团兵民兵,哪来甚么‘文书’?”
麻耗子木讷的脸上少有的露入迷采来,皱着眉头盯着麻耗子,一言不发。
郝老六额头上青筋鼓起,攥紧了拳头,揣摩着想要摸索一下武岳阳手里的铁家伙到底是真货假货。他身后那老夫又附耳低语几句,郝老六心有不甘地冷哼一声,挥臂喝道:“让他们走!”
不等郝老六发作,他身后的一众喽啰早已按捺不住,只听一阵乱嚷:
若换做昔日,郝老六也会看人下菜碟儿,拦到有身份职位的主儿,他会先衡量衡量本身的分量。但是本日,他在江上吹了半日的冷风,又受了骚猴儿的言语挤兑,哪肯等闲罢休。他在这河道上作威作福惯了,本日更有众兄弟在身后看着,更是不能在这节骨眼儿上掉了面子,当即硬气道:“管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跟六爷走一遭!”
船上四个少年男女,连着梢公老孙一起跌落冰冷的江水里。郝老六一众袍哥嗷嗷叫唤着驾船过来,抡起长柄网兜,很快打捞起四小我。
武岳阳心道:“岸上是人家的地盘,登陆去就如同鱼肉上了砧板,任人宰割。”他转头环顾一眼,姚青微微点头,麻耗子将手搭在腰间,麻耗子则一动不动,不过武岳阳见他双腿岔开,两脚一前一后呈倒八字侧身站立,较着是攻守兼备的姿式,再看他袖口低垂,袖筒里的匕首不消说已经蓄势待发。
“你少说两句!”武岳阳举起双手,向前走了两步,双臂渐渐降落合拢,抱拳道,“各位哥哥,容小弟一言。”
梢公老孙这几句固然说得恭敬,但是与袍哥的暗语完整不符,且话语间又透出身上没有银子,先赊账来日再还的意义。那郝老六废了这么半天唇舌,竟没挤出半点油水,当即大怒,“哼,还敢胡言乱语?龟儿子也敢穿黑袍!”(穿黑袍:指冒充袍哥)
“闭嘴!”郝老六扭头喝止道。
众袍哥相顾大笑起来。
“妈勒屁,抓起别跑喽!”
“至公子,我真没有。”骚猴儿拍打翻遍了满身,果然没有一枚银元。
众袍哥不想这几个瓜娃子竟大有来头,一时候温馨下来,等着郝老六发号施令。
“六哥……”
“他们拿着铁玩意儿,那就离他们远一些。等枪泡了水,咱再跟他们靠近。哈哈,哈哈哈哈……”郝老六抬头大笑。
“……”
一个喽啰爬上桅杆,抓过两面绿旗一阵挥动。下流江面上很快蹿出一艘铁皮大船,一边打黄旗回应,一边斜着朝划子冲过来。
骚猴儿不屑地笑道:“瞅瞅给他们吓得……”
劈面大船上众袍哥不晓得骚猴儿在寻觅甚么,从速呵叱道:“做啥子?别动别动!”
武岳阳当然情愿掏几块大洋平安然安地过了这一关,可无法囊中无物。麻耗子和骚猴儿之前都表示过身上没有财帛,武岳阳只能寄但愿于姚青,他眼巴巴地看向姚青,盼望着她能取出几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