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点头晃脑儿的接着说道,“都说我们这行当的专门欺恐怕硬,吃人家的来往官司钱,喝人家牵线搭桥的酒,常日里遭了多少白眼儿?”
“是没钱吧?”
肩舆好不轻易到了门前,那为首的两个后生上马向一名老夫人拜到,“大妈!侄子们代大伯把新媳妇儿迎来了!”说着,两人满心欢乐的看着那老夫人。
那客堂门口的地上放了一个小巧的米斗,“精打细算,贤惠持家,日进斗金,家业千万,跨米斗!”媒婆又引着女人从米斗上跨了畴昔,方才进到堂上。
“谢大妈!”那俩后生磕了三个头便下去了。
“鸳鸯戏水瑶池翠,郎才女貌结双对。琴瑟和鸣普同庆,金童玉女保繁华。新郎新娘,施礼!”媒婆乐呵呵的跑到高堂两侧,向老夫人点头表示,便又扯着嗓子宣布,“一拜六合!”
“你说说,你说说...”
那老头儿鄙大家的搀扶下微微弓了弓腰,但见他转动一下便滚下来豆大的汗珠子,几乎没折畴昔这副老腰。没成想,新娘子这时却没了回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媒婆急了,赶快走上前扯了扯新娘的袖子,低声责怪道,“你干啥呢这是?拜六合啊!”
“劈了啪啦”一阵鞭炮把真定府御马道上四街五巷的街坊们都唤了过来,正值入冬,一家大户门前张灯结彩,世人都堵在道儿上袖动手凑热烈。
饶是如此,一番来宾仆人也喝采了一阵。媒婆又高唱一声,“娇娥弓足出轿门,今后连理做双对!”接着把一条结了大红花的绸子递到老员外手中,又翻开轿帘,把另一头递到新娘手中。那浑身朱盖红妆,描凤绣鸳的新娘子便跟着老头和下人的牵引走出了轿门。
“提及那女人,嗬!啧啧啧!不敢说是嫦娥脱生的,也敢情儿是王母娘娘贬下的仙女儿,我也算北里院里混大的,就没见过这么斑斓可儿儿的女人。再说她对那兄弟,便是亲爹妈养的,打小儿一块儿厮摩长大,原有些豪情,可这兵荒马乱的光阴里,多少人被蒙古鞑子祸害了,到处跑的连爹妈都不熟谙的各处都是,能吃饱自个儿的肚子都是难事儿,谁还顾得上兄弟姐妹?再说,那都是个死人了,那女人还盼着他一口气能还过阳来,说只要能救他哥,她做甚么都情愿。”
却说一阵鼓乐转过街角传进巷子里,接着便是吹拉弹唱的一帮喇叭匠子,竟有二三十人,浩浩大荡的拐进这御马道儿。人也不顾抢饼子了,岔开一条道便叫乐工们出去。跟着喇叭匠背面,两个漂亮的后生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马褂,背面跟着一台四人抬的花轿,两边的媒婆像脂粉堆儿里滚出来的包子,喜的嘴咧到了耳根子,不竭动摇手里的帕子跟世人号召着。
“嗯――好好好,来福儿!看红包。”来福从老夫人身后站出来,把两个鼓囊囊的红袋子别离给了两人。
细心看去,有扯着褂子去兜的,好不轻易落得三两个儿,冷不防又被哪个的爪子摸了去;也有去拾那地上的,两手揪住一块饼,碎的渣子满天飞;也有躲在犄角旮旯蹲守的,崩过来一个便揣到怀里一个;也有更不入流的花子,碰到点面粉气儿,直往嘴里塞的。总之是咋咋呼呼,熙熙攘攘,说不尽碰歪了帽子踩住了裤脚,抢到手里又丢了怀里的,虽不美妙,却实在热烈。
“好热烈的事儿。”
“是啊,你说说。”
刚顶进门,劈面早站定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妇人,上面放着一个小陶壶,媒婆见状接着喊道,“谷米油盐坛中放,白头偕老情义长!”说完,捧起陶壶递到新娘手中,随后新人便被簇拥着到了客堂门口。
“滚滚滚...”那小子像是被戳穿了苦衷,跟着便打打闹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