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胡话,既有那雅兴,携了家里去岂不更好?”
“哎呦,求这位大爷小声点儿,被我们老板娘闻声了,可别拽上小的啊。我们端庄堆栈,经商赚银子,有何不端庄的处所。”
“救我者谁?”
“来,江湖之人,最该不负刀马不负樽,干!”
“乡野村姑?倒是如何救得我?”
北鹤行呆立半晌,眼神从厉妫的背影上落下复又抬起,如此七八回,直至再也看不到她后背的藤筐,方才转回身来,“怪,真是个怪女人。”
北鹤行呆呆的望着她,虽惊奇于她的古怪肃杀之气,却意乱情迷于那对眼睛,好似没有了刚才那番烘托,单单看这双眼睛,就足以动听,足以勾魂,足觉得之金刀一怒。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哼,此法甚好,正得我意。”
幸亏还剩一间上房,北鹤行撂下一锭银子在柜上。
“非我饶你,也非我要杀你。欲害你者,紫薇也;救你者嘛――”北鹤行欲言又止,眼神恍忽,迷离在如水的月色中。恰是:采撷月色入唐诗,口引心念成相思。一朝钟情伊人影,有负刀马不负诗。
“谢,咳咳――谢前辈部下包涵!”
“哼,我早就看你这堆栈不是甚么端庄铺子,本来也是花天酒地的处所。”
谢重九冥冥中转还过来,只觉前胸似火,后背如冰,身下的马儿遍体火毛。马前,北鹤行还是头戴蓑笠,怀揣宝刀,踽踽独行。
那被围在中间的女人唬的向后一撤,扇面公子一个趔趄,几乎脸着了地,得亏给主子扶住了。
一干世人里大多是扇面公子的兵勇仆人,亦有好些耕耘返来的男人挤了出去看热烈,一听公子话头儿有缝儿,赶紧起哄,连大街高低了集回家开炊的娘们儿们也垂垂围了上来。
“哎――”那小二见北鹤行生的这般模样,已自吓得战战兢兢,“客观想是路过此地,有所不知。这居中的公子是本地富户,名唤左柳兴,因很有权势,常日里勾搭官府私承些盐粮买卖,专吃那起踢斛淋尖和火耗的黑钱,仰仗一身好拳脚,善使一柄金扇子,人称扇面公子。”
谢重九此时已醒了七八分,与北鹤行用过饭后,精力量力也好了很多,因而两人把酒邀月,痛饮畅谈起来。
“哎呦喂,客观有所不知,这石林镇早在成祖天子的时候还是片不毛之地,自打成祖迁都北京,调四野之民以充京师,那些兵戈的兵丁有战事便参军,无战事便开垦种田,方才垂垂有了火食,北方苦寒之地,饶是持续到了现在也不过就是些本地平头农夫和乡绅,谁住堆栈?总三蒲月才见的些个流寓客商,僧道,侠士,匠首,或是些走马的官吏,实在赚不得银钱,方才默许那起纨绔浪荡子带了女人来投宿。”
“明天我偏要讲这个理,你也休要再放你的屁。”
“谁敢?”那为首的一个仆人率先站出来,“公子但说是谁,看小的不刮了他!”
公子乜斜了他一眼,“没活眼的主子。”
“恰是呀,哎呀,”小二啧啧称是,“想不到,小爷年事不高,侠骨遗风,一干家事俗物竟也如此深谙于心。”
两人自打山脚行未几时,远远瞥见一处灯火敞亮的处所,本来是一个镇子,内里的人大多粗布长衣,饶是庄户人家居多,倒也有几个衣帽不俗的气度后辈。街道两旁已有很多店家上了门板。余下之果蔬菜农,杀狗屠猪之户也在办理洗濯,只把些烂掉的菜头,馊掉的鱼肉扔在青石板街心,任由猫狗追逐争抢。
这一转头,北鹤行却怔住了,厉妫早已浑身罩上了一匹油光水亮的黑绸子,面孔口鼻也尽皆用黑麻粉饰起来,只暴露一双秋水,真是:不怒自威慑五步,窥目碎心鬼神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