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谷位于成都府、龙安府和松藩卫三地交界处,离君山大抵有二百余里。赵然骑驴奔行,向西穿江油县,略略偏南,沿着成都平原的北界再折而向北,一天工夫便到了。
屠夫大嘴一咧,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条熏得黑油油的猪腿,抛给赵然:“刚才听东方提及你,善于阵法一道。能得东方这个考语的人未几,小羽士,这是给你的见面礼,你不会嫌弃吧?”
赵然伸手接了,用力一嗅,只觉浓香扑鼻,顿时馋涎欲滴,撕下一小条来,张嘴大嚼。边吃边道:“妙技术!”
赵然忙又谢了,喜滋滋将熏腿收了起来,揣摩着归去给五色那只锦鸡尝尝鲜。
头一个来的是正端庄经的玄门羽士,青衣法袍的下摆上缝制着三枚金丝快意。赵然一看好嘛,这位是个黄冠,可比本身强多了,本身可只要一枚火焰图案,只是不知这绣的快意是哪家馆阁的修士?
“对啊,到时候姐来找你,君山见!”
屠夫又从那话儿处取出一条熏腿想要送给蓉娘,却被蓉娘含笑回绝,说是不如何爱食荤腥。赵然一听就乐了,天不幸见,他不久前还在仙君园外的南草坪上连办了三次烤肉筵,那几天蓉娘吃得那叫一个没节操,双手双颊上满是油星子,肉骨头吐了一桌子。这会儿说不爱荤腥,想必也是看了屠夫掏肉的行动感到恶心。
东方敬正坐在亭中观瀑,还是那副丰神俊朗的面相,配以此情此景,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唯有张致空“不为美色所动”,对待蓉娘和其别人毫无二致,礼数全面却淡如净水,不卑不亢、不喜不怒。赵然对他的感佩更上一层:这厮城府真深,起码有厅局级程度!
现在恰是开春之际,长宁谷中绿意盎然,林木葱葱,鲜花渐次绽放,好一派旖旎的风景。山谷因长宁峰而得名,夹在长宁北峰和长宁南峰之间,山峦环绕,瀑布和溪泉满谷都是。只可惜如此佳景竟无灵眼,不然早被修行中人占有了,那里会如现在普通寂寂无人。
赵然眨了眨眼睛:“你甚么时候说让我等你了?”
蓉娘和其他三人都不熟谙,东方敬举荐以后,曲流亭中立即有了几分人气。
孟言真和屠夫分歧,并不如何理睬赵然,两相对比之下,赵然暗自腹诽:白衣剑客?这形象烂大街了吧!再看那柄君子剑,俄然想起某书中挥刀自宫的人物,忍不住偷偷乐了起来。
“你飞符说的是‘到时候见’!”
屠夫咦了一声走过来,又从话儿那捞出个葫芦,倒了些酒水在掌心喂驴。老驴将酒水舔净,屠夫猎奇地想去摸老驴的鬃毛,老驴却不乐意了,直接甩脸子走人。屠夫哈哈大笑,又回亭中坐定。
东方敬又指着另一个白衣文士道:“这是孟言真师兄,自称亚圣先人。修的是我道门道法,却喜读劳什子儒家经籍。又不去仕进,也不知何必来哉。”
赵然赶紧见礼:“见过孟师兄。”
四小我坐在亭中持续等人,各自都不说话,赵然上回经历过一次,晓得东方敬的风俗,是以也不出声,只是偷眼打量几人。
孟言真读不出来了,将书合上收了起来,踱步来到蓉娘跟前,风采翩翩地和蓉娘见礼、酬酢。赵然之前没如何听孟言真开口说话,这会儿一听,感觉本身牙都要被酸掉了,动不动就古圣先言,时不时子曰诗云,倒是蓉娘应对非常得体,说话没那么泛酸,但诗书典故信手拈来,直谈得孟言至心花怒放,就好似伯牙碰到子期普通,恨不得与蓉娘把臂言欢。
第二个来的便是蓉娘。蓉娘一到,曲流亭中立时春意盎然。她今次换了身打扮,鹅黄的对襟小褂下是收腰束身的内衬,薄丝纱裙下的两条腿显得俏长矗立,看上去豪气实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