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姑爷,您又错了!”媒婆赶紧拦住虎子,说,“现在赵宝福算是您的丈人,您就是不叫那一声‘爹’,也得尊称岳父、老泰山,但是不敢直呼其名啊!”
媒婆被俄然暴怒而起的虎子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踌躇了一下,又往进步了一步,骂了声“小王八蛋”,而后就急仓促出了门。
虎子又把那春宫图给丢了归去:“收起来。”
媒婆一拍大腿:“小姑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食色性也’,伉俪之礼乃人伦之事,就连孔老夫子都不会出言反对,您又有甚么可害臊的呢?”
按端方,接新娘出门一向到新郎家,路不能走得太短。和太阳山村离着太阳寺又实在是太近,只能是从月月家走到村庄那头再绕返来,换个方向从村庄内里重新穿过,再回到太阳寺。
既不消跨火盆儿,也不消拜六合,赵月月昏倒不醒,那就统统从简。李林塘掌司仪,接过了虎子递返来的鸳鸯礼书,念了一遍“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结两姓之欢好,共佳耦于白头”之类的话,就由虎子把赵月月抱进了后院里屋。
这是虎子第一次骑马,马是从地主家里借来的,二十文钱用一回。前头是一顶空肩舆,四人抬的。背面跟着一众吹鼓手,全都穿戴刚稠好了的玄色麻衣,腰系红绳头顶红纸糊的斗斗笠,吹吹打打好不热烈。
这媒婆也是见过很多风波的,哪家攀亲请她去都是好言好语,没见过这等作派。只是面前这个牵马的孩子那眼神实在是过分吓人,好似恶鬼一样,让这媒婆内心发寒,不敢多说甚么。只要冷哼一声,赶快快走几步,与那抬肩舆的同业。
虎子进屋的时候,一个妇人正在给赵月月喂药——这该当是赵宝福请来帮手的同村人。一支长嘴壶,像是一支鹤喙一样,探进赵月月的口中,在邻近咽喉的位置,谨慎翼翼地将药倾下去。这些日子以来,喂饭喂药,尽是用这个东西。
“嘿……小郎君!你可别……”
虎子顺手扯过一张,便是苦笑了出声来。这是一张张画片,上头描画的是春宫图。好些新婚的佳耦不懂人事,需求做媒婆的或者双亲,托付一些春宫图景,免得洞房花烛的时候难堪。
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一小沓纸来,撂在了桌上:“小姑爷,您看看。差未几,今晚便是能够圆房了。”
虎子缓缓转过甚,拿眼皮夹了一下这个媒婆,又复抬开端来,目不斜视了。
赵月月肥胖了很多,前两日来看的时候虎子还不这么感觉。现在她穿上大红的夹袄,套上秀禾裙,这广大的衣衫更是显得赵月月肥大不幸。胭脂擦得倒是恰到好处,比虎子都天然了很多,也就看不出那本应惨白的面色。因为要躺着,头上也没做甚么装潢,只是给盘了头发,意味着这不再是一个小女人,而是一名有夫之妇了。
鬼家门没特地聘请谁,来很多是赵宝福的亲朋娘家客——实在也就是那些低头不见昂首见的太阳山村的乡亲们。
来到了赵月月的家门口,迎出来的是赵宝福。可贵找了一身面子的衣服,宽广大大挂在身上,像是披了一条大布口袋,多数是找人借来的。虎子下了马,媒婆筹措着改口,虎子却只是叫了声泰山大人,便是递过了礼书。
等虎子一行回到了披红负伤的太阳寺,赵月月的父母已在那边等待多时了。
屋子角落里摆着一张供桌,上供着一张金箔红纸。这是赵月月家的堂单,三日前虎子就把这张堂单请到了太阳寺供奉了起来。赵月月是出马弟子,嫁到那里,堂口就要带到那里。
一边写着虎子的生辰八字,另一边写着赵月月的出世光阴,过四折,折成一个巴掌宽,两人的生辰八字恰好合在一处。赵宝福不熟谙字,看不懂这礼书上写的那些吉利话,却也是晓得端方,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印泥,照着虎子手指的处所留了个拇指印儿,这张礼书便是能够拿到官府去登记造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