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先生沉吟半晌，点点头：“说话客气一些，切不成冲撞了人家。”虎子应了一声，回身就走。留下杨冯氏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一声声嚷着“作孽”。
进得门来，虎子才是看清了，这马家寡-妇仍旧是一身孝袍。算算日子，确切是没错的，还没到脱孝的光阴。只不过，她淡淡地涂了脂粉，脚下还穿戴一双红色绣牡丹的绣鞋。这让虎子对于她水性杨花的说法，信了几分。
虎子微微皱眉，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他本来想得好好的，来到马家，问完工作就走，来日伐鼓鸣冤，叫马家寡-妇出庭作证。这心机度得挺好，但是没想到真见了面，就说不出口来了。
马家寡-妇面露难堪之色：“我家叔叔不在，您出去怕是不大好。”
“那也得有人肯把女儿嫁给他。”一个略微年长的男人答话说，“这般脾气本性，任谁家好人家的女人，也是不肯许配给他去刻苦的。不过这小子艳福不浅，有个姘头在养着的。不然一向向杨冯氏老妈妈要钱，那里够在清闲堂阿谁销金窟内里花用的？”
“此事……再说吧。”马大胜也打了个哈哈，“到时候如果需求，我们就上山去请。既然无事，那便是请吧。”
虎子没理睬她，而是跟彭先生说：“爹，这边你看着，我去找马家寡-妇问个明白。”
马家寡-妇见得来人，惊叫了一声“小叔叔”，又坐了下去。
“哦，是小彭先生。”马大胜先是扫视了一圈屋内，人后才沉声缓缓道，“小彭先生，此来何事啊？”
虎子愣住了，她这是要干吗？也罢，管不了那么多，师叔的性命首要！虎子一咬牙：“大嫂，你但是熟谙杨奉儒——杨二愣子？”
归正也是闲谈天，中间一小我接茬：“你们说这杨二愣子真是命里该着。这姘头刚做了寡-妇，说不得是要再醮给他的，他却这时候死了，该当他们杨家绝户！”
“也好。”虎子一抱拳，“告别，留步。”
虎子没答话，倒是向彭先生问：“爹，您还记不记得马大昌？”
虽说没能从马家寡-妇嘴里头问出一些甚么来，虎子内心倒是已经有了几分计算。
一回两回如此人家也就忍了，经常如许谁也受不了。但是还不敢打！打了如何？他能纠结四五个狐朋狗友，大半夜翻墙进院泼粪水，拿石头块子砸瓦片、砸窗户纸。这谁受得了？
虎子咳了一声，说：“我包管未几留，事情问明白了，我顿时就走。毫不会坏了您的明净。”
他们杨家暮年间也是出过读书人的流派，何如杨二楞子幼年丧父，只留下了他家老婆和一双后代。这杨冯氏年青时很有姿色，也有人求她做小。可她也是个刚烈的人物，为了后代不受屈辱宁死不从，更是不肯拉下脸来做半掩门的缺德买卖，只是靠着给人家洗衣补缀，外带着买屋子的钱，保持着一家生存。
彭先生微微皱眉，说：“记得，前几日患霍乱死的阿谁，我们给购置的葬仪。如何了？”
杨二楞子在他爹活着之时还算是听话，犯了甚么错打一顿也就好了。可自丧父以后，恶劣不堪的赋性那是暴-露无遗！还穿带孝袍子呢，就不上学了，这家打狗，那家骂鸡，搅得街坊邻里不得安宁。
“啊？”虎子吓了一跳，“这世上竟然另有这类牲口！”
说他是谗谄忠良逼迫百姓了吗？没有，他没这个本领。那说他是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了吗？也不是，他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那么说他草菅性命、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了吗？还是未曾，他没这个胆量。
一声喝骂传来，虎子扭头一看，杨冯氏老太太不知甚么时候出了门，手里拎着一根烧火棍，冲到人前见人就打！一边打还一边叫骂：“我家的事情，不要你们这些王八蛋来多嘴！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