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先生说完抓起一点米来,照着那蜡烛的火苗一掷,飞过烛炎的米粒瞬息化作数值个火星,回旋着向上升起,悬在尸身上。彭先生又一手抓起铜钱剑,一手抓起镇魂铃,说一句话便用铜钱剑敲一下铃铛。
说罢便是要跪倒,彭先生伸手一搀,拉住了辣椒的身子。彭先生说:“妖邪作怪,我不敢说为民除害的大话,既然是您家娘舅求到了我这儿,我承诺了下来,自应极力而为。”
强忍了哽咽,辣椒上前两步,对着彭先生道了个万福,说:“彭先生,我家那口儿被山上的邪物迷了眼,现在眼看是不活了,如果身后还不得安生,我内心别扭得慌。求求您彭先生,必然得把我家男人的灵魂救返来,我……我给您叩首了!”
彭先生穿这身衣服,说轻了是坏了道家的端方。彭先生虽是道家的弟子,但是他是剃了头的,就应当算上是俗家弟子,没有穿僧衣道袍的资格。如果说得重了,就是坏了大清的国法!《大清律》里明显白白的规定了要“剃发换衣”,僧衣是汉服,而平常百姓家女子能够穿汉服,男人是务需求身着满装的,这如果叫人告密,说得重了那就是杀头的罪恶!
彭先生敲这七声,实则是请了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一共十六位仙家的神念照看猎户一个灵魂。《续文献通考》有记录:“丁卯等六丁,阴神玉女也。甲子等六甲,阳神玉男也。”六丁是六位女仙,六甲是六位男仙,是能“行风雷、制鬼神”的道家护法神将。四值功曹别离是是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他们都归属于城隍麾下,是行走地上的神仙。
那幽灵微微一笑,明显是个魁伟男人的模样,却暴露了个娇媚的作态,是男人的声音却透着一份阴柔:“看清楚了么?谁是你家的男人!”
这供桌宽两尺,长四尺,老松木的板子,桃木的楔子,方刚正正,也没甚么装潢。桌上铺了一块黄布,布上绘了个阴阳双鱼。往上看,桌上居中是个香炉,香炉摆布各有一支红烛。再往彭先生的左手边,是个浅浅的碟子,内里装着白米;右手边也是个碟子,那边面是从地盘庙求来的香灰。再往右,是一只两拳高矮的镇魂铃。镇魂铃旁摆着一个竹筒,竹筒里插着几十柱香。香炉的前面放着一面八卦镜,八卦镜上压着一柄铜钱剑。串剑的每一枚大钱都是正面印着“乾隆通宝”,后背印着“天下承平”的铸币,也算得上是有些年代的古钱了。
“来了!”虎子喝了一声,往前窜了一步,抓起供桌上那地盘庙请来的香灰照着白纸灯笼上一撒,彭先生也是举着八卦镜一照,但见那香灰在半空中勾画出了一小我的身形来。不消半晌,眉眼都清楚可见了。
那么就只要一个别例,找个还活着上的邪门修士,抽尽一小我身上的阳气,逮捕了那苦主的灵魂,打碎爽灵魄,让兽魂入主。这么着,兽鬼仙就成了!但是如此一来,那苦主就算得上是死得不能再死,魂飞魄散了。
“小道长好凌厉的眼睛!”那幽灵叹道,“你们能够叫我胡传文。”
彭先生皱着眉头说:“我们请的是新死的幽灵,昌图府太阳山村猎户田壮,来的倒是你。”
七声镇魂铃响罢,那悬在尸身上的火星一个接一个的燃烧,纷繁化成灰烬落下。蜡烛的火焰垂垂转成了蓝色,照得人脸甚是可怖。院里垂垂刮风了。初夏夜里这阴仄仄的风吹得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见了这风景,院子里世人皆是放缓了呼吸。
彭先生换好了衣服,打柴房里走出来,这一身打眼的黄色花衣看得涵捕头眼皮一跳,却也没有说甚么。
夜色浓厚了,王诚恳和虎子两人从柴房里把那横着尸首的板子抬了出来。虽是上面蒙着毡布,可也看得出是小我形。一想到前几日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模样,辣椒的眼泪就扑簌簌得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