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碰石头,好笑不自量。
楚倾幽接着说道,语气幽然,不惹一缕烟尘,空泠淡然:“此番主动收回兵,必也出乎北莽人料想以外,亦可谓奇也,正合兵法之道也。”
“倒是倾幽才疏志浅,无都督和先生之眼界,亦无都督和先生之守国安土重责,方择此策,激进而无方,胜负之数,亦要多赖都督统兵之能。”
周学礼摇点头,那最后一声的呦呦颤音,染着悠远绵长的笑意,如漫天绽放的云霞虹霓,一瞬让六合间的肃杀与清寒都淡薄了几分。
但恰好西流关这位素以沉稳刚健、善守而不善攻著称的唐书城,就想用鸡蛋碰一碰面前北莽人这块硬石头。
“再者说,当年先生布衣儒衫而参军伍,鹿门谷中以三千农夫却北莽雄师五万,助皇甫都督成绩百世功名,居西流而守其心,重一诺而终无悔,倾幽夙来钦慕,先生二字,敬先生功业,敬先生为人,自可当的。”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着,无穷如六合,不竭如江河。”
周学礼本来明天就已赶到了西流关,驻守在南门外。
周学礼看着身边的女子,那般清楚可见,却又那般的悠远,不成揣摩:“北莽如狼,如若不能将其打死打怕,他就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紧咬着你不放。女人和都督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北莽打死打怕,解西流后顾之忧,周某敬佩不已。”
“想来,那刚强的唐老头也是被你如许压服的吧!毕竟,他也老了,可没有你们年青人如许的克意和魄力喽。”
声声大风起苍黄,不过一战罢了。
若火烧西流关,毒杀北莽雄师的战略未能竟功,有南门三万人在,也算是可退可守;当然如果战略见效,便可算作伏兵,为今之还施彼身之伏兵。
“这……”周学礼蹙眉,捻着髯毛的手忽是一抖,扯下一根斑白髯毛,但他却好似没有任何感受,低头思忖这,很久,那统统的疑虑,化作一声长长的感喟:
“先生以为此次主动出兵攻打北莽雄师,是对,是错?”
“当不得,当不得!”
周学礼叹着,苦笑着,万人去,几人回?这类关乎百千人生命的事,向来都不是甚么小事啊。
周学礼苦笑着,连连点头道:“先生二字,亦休要提矣。”
戍时埋锅造饭,亥时歇息,寅时一刻起床清算甲衣兵器,寅时三刻定时出城迎敌,连续串的号令传达下去,重新至尾,没人给任何人插话辩驳的余地。
“兵法有言:不成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敷,攻则不足。先生如何看?”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成不察也。在都督和先生眼中,先虑家国万全,而火线虑成败胜负,只要可保全西流和百姓安然,一时成败胜负,无关痛痒,故求稳责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