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翻如火,白绫北风天。
想入豪杰楼,有两条路能够走:第一条,受得住豪杰楼门口的刀剑双卫一剑一刀,一剑一刀,胜则留,败则走;
金戈铁马的雄浑壮烈后,琵琶声骤歇,台上女子轻拂红裳,掩面白纱随风而逝,暴露一张宜嗔宜哀宜怨宜悲的面庞,红唇如火,倒是忧愁悲怨。
琵琶声微起,轻不成闻,如闺阁中的女子,手捧着情郎的手札,轻声念叨着那缠绵倾慕的诗语,羞红着脸,却又忍不住看下去,念下去,不过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仿若不肯意让窗外的风儿听到更多,声如呢喃细语。
甫入豪杰楼,映入唐笑风视线的就是那方稀有丈周遭大小的豪杰台,台上整齐班驳,印满拳掌刀剑陈迹,煞气凛然,间或,有暗红血迹装点其间,更添了几分惨烈肃杀。
台上的女子,倏忽间将怀中抱着的琵琶挽至身后,左手从下托住琵琶,右手重新顶落下捻住琴弦,右手臂上缠绕的白绫,将女子的左腿缓缓拉起,女子的身躯也随之微微前倾,白绫如弦,人如弓;而那火红的衣裳,映着白绫,如点点殷红的鲜血。
在世人沉浸在那无声胜有声的悲愁中,感受那份无法哀怨的爱情时,琵琶声又突然响起,吃紧切切,仿佛一匹白马从边关而回,声急,马急,人急。
俄然,一声惊雷响彻,弦断,白绫裂,方自堕入那思念和哀痛中不成自拔的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弦断裂帛惊雷声震醒,环顾摆布,方才知,本来那一曲琵琶语,一曲离殇事,只不过是尘凡一梦。
很久,劲气轻鸣声方歇,仅余豪杰台上一黑一灰两小我影,两人面色略显惨白,不断地喘着粗气,额头涔涔汗珠滑落。
闲来声微歇,无声胜有声;
琵琶背后藏,捻复弦弦忙;
唐笑风等人当然没甚么钱物,十两银子,对于那些富商大贾、王谢望族来讲,只不过是一餐食、一箪饮的事儿,但对于王钟赵乡等人来讲,十两银子,是他们餐风雪饮霜露浴危厄,押一趟百里路程的镖货才气换来的收益,当然不舍得华侈在这里。
红鸾帐里暖,簪头血月寒。
恰此时,有两名年青人在豪杰台上打的难分难明,拳掌交互,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的有声有色。
至于台上两人用的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猛虎下山”“白鹤晾翅”“白猿献剑”,余味是尽管说,不管对错,归正对于一楼的大部分人而言,都只是瞧热烈罢了,谁也不见得比谁晓得的多。
而那挽至身后的琵琶,在女子右手看似胡乱短促的捻复抹挑下,却如一曲“将军令”,雄浑而波澜壮阔,梦回吹角连营,金戈铁马诉征程。便是那女半夜夜思念的男人,从边军,话征程,累累森寒骨,银甲染红霜。
看着余味的模样,唐笑风王钟三人相视一眼,皆不由摇点头,失声而笑。
有酒在手,有刀剑可赏,风雪窗外叹风雪,豪杰楼内品豪杰,倒也很有一番江湖的神韵。
劲气相触相接,荡漾若夏夜骤雨打芭蕉,清洌如溪水落山涧,又如一曲琵琶弦音思归人,短促而不断于耳,响彻豪杰楼。
不时的,豪杰台下传来一阵喝采喝采声,滴水落油锅,台上的两人打的更加卖力。
烈酒入胸膛,刀剑凛如霜;
叮叮琵琶语,三两轻拨弦;
当然,这也普通,豪杰楼是一座酒楼,要做买卖,讲究纳四方来宾,来者不拒;但豪杰楼自谓尽会天下豪杰豪杰,非豪侠难入,非豪杰莫进,也需求风格面子不是,不能阿猫阿狗的随便甚么人都进。
嘈嘈切切的凹凸琵琶音过后,琵琶声垂垂变得幽咽哀怨,如女子和情郎在父母的逼迫下不得已分离,折柳赠离,长亭话别,幽咽难鸣的琵琶弦,被素手挑出一个弧度,指收而一声鸣颤,如孤雁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