膜拜在大帐中的北莽传令兵士,满身惶惑颤抖,不成遏止,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仿似那句话中,有着庞大的惊骇普通。
北莽人丁中的打柴割草,就是疆场上清理敌方漏网之鱼的说法,因为那些人已经重伤濒死,根基没甚么还手之力,堪比打柴割草般轻松简朴,故被北莽人戏谑为打柴割草。
为生者哀,为死者悲。
“报…报…”
大帐通体金辉闪烁,缀饰以琉璃玛瑙,间或有清润得空的玉石风铃,待及清风掠近时,总有清脆动听的声声响起,缕缕阳光落下,一片金碧光辉,灿若青阳,仿若这片得空雪原中捧起的一颗明艳珍珠,高贵而傲然。
“哦,你王臣当年也是一卦令媛的主儿,号称无事不成断,倒是给我们算算唐都督究竟是甚么筹算。”
“换上北莽人的衣服,行动要快,处理掉城下的北莽蛮子,关上城门!”
又焉能不怕!
话落,惹得一旁的火伴轰笑不已。
摇摆的清风,卷携着城外的悲愁与哀伤,掠过那一场大火后的满目疮痍,掠过层叠温润还未干透的汩汩血流,掠过那座巍峨高大却又沧桑陈腐的西流关,终究,落入城外另一端的大帐中。
帐篷中,有一瞬的死寂,跪鄙人首的传令兵仿如果坠入了无间天国般,静的无语,寂的无声,那寂灭旷静的感受,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父母丢弃于荒漠郊野,举目四顾无人无声,显得那般的无助,那般的孤傲。
“禀大王子,三万北莽懦夫,毕殁于西流关中;赤虎将军,也…也已被唐书城斩杀,头颅…头颅正悬于西流关外。”
“我说都尉啊,就凭我们几小我,给别人塞牙缝都不敷,还谈甚么一网打尽。说不得同都督一起死守都督府,还能杀个把人过过瘾,我们在这里有啥用啊,暗害几个小喽啰,关上城门,就妄图将北莽蛮子一网打尽,真觉得他们是秋绣坊里那群只知绣花的娘们啊!”
王屠子身边一名面庞清矍,留着一缕山羊胡的中年文士耸耸肩说着,眸中不时闪着丝缕的狡猾与算计。
“你王屠子晓得甚么,唐都督这么安排,必然有他的事理。”
恐怕是因为无端迁徙获咎了神灵,方才有西流关这场灾害和熊熊烈火吧!
三万虎狼师,一朝殁无形,这类事儿,好似向来都只在戏文别史中呈现过,但现在却恰好呈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焉能不惊?
“对,我们是流字营的人。”
城门口的北莽兵士,压根没想过城关高低来的会是流字营的人,看到世人身着北莽服饰,因为面庞被血污掩着,看不逼真,觉得是清理殛毙仇敌时溅上的,倒也没如何思疑。
但或恰是有这一叹一哀,不为仇雠朋友,只为生命消逝时那一瞬的心有戚戚,俄然让他觉着这个人间,毕竟不那么冷血无情,是人的人间。
出火,当然不是顾忌着火,而是顾忌挪动神位,于神不敬;但恰好,西流关倒是着了大火,熊熊烈火整整燃烧了数个时候,火光烟尘掩天,呛鼻的气味数里可闻,那些被逼迫迁出了城关,散落在林野间的西流关老弱妇孺,望着城中的火光,皆有些目炫和掩之不去的哀伤,乃至有些孩童伏在母亲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收回思路,薛小刀眸光微眯,射出道道寒芒,沉声叮咛道。
“你…你们…是东唐人!”
“和尚,钱老道,将城门关上,明天务需求将城中的北莽人一网打尽。”
“好了,没时候哀叹!”
薛小刀望着唐笑风那张仅仅十数天时候,就已经被疆场风霜血雨渗入的刚毅面庞,安抚了一声,却也没出处的心中一痛。
“如何回事,如此不懂礼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