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捧着杯子的男人长叹了口气,道:“这天下,该死的,独一人矣!”
不过,相较于这片苍茫迂阔毫无正色的六合,唐笑风更喜好西流城那样有各种百般色彩的处所,那边,更有人气儿。
“这首词,也是沈周所作,拜别时苦,返来时急,人急马也急;却不知本年,踏这风雪,赴这边关,声声急,归故里者,终究又能有几人?”
“他不该死的。”
如许的风雪边城,怎能不讨人喜好?
捧杯的男人摇点头,道:“成大事者,不拘末节,但更要心狠手辣。他不死,这天下就有很多人要死,我们也会死。”
唐笑风笑叹道。
唐笑风微微仰着头,任凭雪花附着面庞,化作冰冷的水滴,沁入内心,濯洗着那些哀伤与哀思,清清冷凉,不再那么沉重。
楚倾幽伸手,掠过一缕风雪,眉宇间簇着笑意:“当年,与蒋悬同殿为臣的稷放学宫祭酒渔子楚,翰林张凡瓮,大学士房言由皆言蒋悬是粗鄙武夫,张嘴便是粗鄙之言,说道是楚有万甲,不敌蒋伏波一张骂人的嘴,从朝堂到官方,阿谁不知蒋悬粗鄙之名,莫说是写诗作词,就是一本《百家姓》《千字言》,也不见得能读全乎。”
向北出了西流城,没了行人,没了炊烟,没了城池街道,也就没了其他色彩;抬望眼,六合共风雪一色,在如许苍茫迂阔的六合间,仿似人的气度也阔达了几分。
悄悄念叨着,不知是在那里看到的诗词,总感觉这句话今儿个很应景,有荏弱绵绵却值得回想的欢愉日子,也有雄浑壮阔的仰天大笑,一步无悔。
“本来此中另有如许的故事!”唐笑风赞叹道:“相传伏波将军蒋悬英勇无双,一人可破千甲,本觉得是个武夫粗人,没想到也是个雅人,能做出这等豪放诗词!”
“确切!”楚倾幽点点头,道:“楚国地处湿热,即使有大雪,又能有多大,怎比得上这北国风景,千里万里,雪飘与雪国?”
雪,积了厚厚一层,北国风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表里,千里国土色,万里风雪染,唯余莽莽。
唐笑风向来不喜好那些富丽辞藻堆砌出来的诗词歌赋,总感觉这是那些墨客文人坐在屋里,对着红泥火炉,捧着热酒,执红袖柔荑,设想出来的踏风雪、跃千山。不过走下了英贤山,走出了西流城,走过了风雪千山,细心想想,或许也不尽然,没有踏遍风雪的艰苦磨难,怎会有一跃千山向前的豪情壮志?
楚倾幽莞尔,几缕风雪相随,若即若离,似醉了这百般雪国:“这首词,是当年楚国伏波将军蒋悬南征溪蛮班师以后,路子乱石山时,恰遇百年可贵一见的风雪灌山,一夜间,莽莽苍苍,雪覆山,掩小径,阻归程。楚国地处湿热,少见风雪,那一年风雪甚大,覆了楚国万里国土,兵士征溪蛮三年不足,思家念人,本想着能快马加鞭,趁着年节回家团聚,却不料为风雪所阻,将士低迷无法之际,蒋悬夜卧大帐,声高而阔,诵了这首词阙:‘一步风雪跃千山,向北去,怎能退?’前路纵有风雪,怎能阻归程,将士们深受鼓励,踏风雪,归故里。”
远在千里以外的太安城,初冬时节,还未带去北国的风雪与酷寒,一座粗陋的小茶寮里,两个身着薄弱儒衫的男人相对而坐,一壶白鹤山的山泉水,两杯君山的银针茶,水入茶杯,颗颗茶芽悬空直立,好像雨后春笋,又如银刀铁剑耸峙;继而茶芽伸展,片片下沉,有清苦涩爽透壶而出。
人间万千,皆是物言人,人言诗,诗言志,你说给我听,我说给他听,都听听,才气感觉这个天下还算不错,还能有些值得记念与沉沦的夸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