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才落地的唐笑风,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瞳孔微缩,只见先前那根仇爷弃手而落的竹杖,在其有脚轻点下,竟是刹时呈现在他面前。
像他这类人,天然没有那些宗师贤人那般希冀江湖代代风骚、惜才爱才的气度风采,他永久只信奉与我有仇怨者,世世代代枯冢白骨人。
而仇爷残剩的一根中指,则顺势倒转直点唐笑风的眉心,指未落,就是龙吟虎啸,澎湃劲气,倾泻而下,若然是唐笑风先前的两条大龙,被原封不动的还了返来。
但恰好这些话,落在当年东唐与稷放学宫齐名的上阴学宫大祭酒封守安耳中,却一反文人雅士瞧不起江湖卤莽武者的常态,破天荒的赞了句话糙理不糙,吾辈读书人,亦也有那凌云之志,不然,和只知一夏的蝉虫何异。
“嗡……”
轻瞥一眼犹自挣扎的少年,仇爷眸中暴露怜悯和不屑之色,斜垂而下的竹杖径直刺向唐笑风的心脏,仿若先前普通,对唐笑风的雷霆抚大顶视而不见。
就像一样是杀一人,一人单挑和千百人围殴,终归是分歧的事情,在单挑时,即使鄙人能敌,但仰仗智谋算计,还能有几分胜算和拼搏下去的勇气;但面对成百上千人,倒是连拼一拼的勇气也没有,只能跪地乞饶。
既然做了,就断没有悔怨惊骇的事理,而此时现在,也实在不该想这类于存亡存亡无用的东西,记得唐笑风曾经问薛小刀,在存亡关头,会不会惊骇灭亡?
就像现在,只是一招之间,就让唐笑风堕入了万劫不复,固然两人之间的争斗不如何对等,但江湖人走江湖路,又哪有甚么到处皆平坦的事理?
一条雷霆大龙他能够不在乎,但两条,他却不得不谨慎对付。
这位没读过几年书,也写不出一手雅逸刚正小楷的卤莽男人,天然说不出甚么韵律划一朗朗上口的上佳诗句。
唐笑风自是不会让仇爷绝望,在右掌极速落下时,其左手叠覆右掌,双掌交叠的一瞬,右抄本是抚落的雷霆劲气蓦地停顿,继而像是是青龙打水普通,伸直回击掌内心,再半点先前的赫赫威势。
仇爷轻喝一声,左手骈指如剑,刺向唐笑风的脑袋,先前你一拳碎头颅,我今还你一指,竟是对唐笑风借力打力的一腿毫不睬会。
一根竹杖,有大江大湖。
辛亏仇爷一手倒覆大龙之法,真气拢聚于手间,缠裹着他一腿的劲气疏松很多,可得摆脱,不然的话,可就是真真的作茧自缚了。
古有甲士负大弩而一箭截长虹,唐笑风今亦效仿,勾扯有三寸,就是劲气成弩箭,一箭截长虹。
唐笑风苦笑一声,倒是再也不敢不吝命似的以命冒死,只能先行后退以求自保,至于接下来是暴风暴雨亦或是其他气象,只能见招拆招了。
口鼻七窍有血,但唐笑风却咧了咧嘴,似在笑。
唐笑风右手成掌,抬臂三寸,恰高过甚顶,掌心抵彼苍,而后,一寸落叠一寸劲,寸寸劲气相叠,便是雷霆大龙抚大顶,拍向近在天涯的仇爷的头颅。
但是,唐笑风却没有涓滴闪避的意义,仿似从未感遭到竹杖间的可骇气味,只是悄悄伸出右手,五指微勾,从上往下抚捏向气机凛冽的竹杖,温和缠绵,恍若闺阁里幼年慕艾的少女轻抚相思满湖的梧桐古琴,舍不得,一手柔情愁满肠。
而竹杖呈现之时,恰是他气机衰弱之际,堪可谓恰到好处,未几一分,很多一息,但这别人的恰到好处,如何看都是唐笑风的灾害。
气机相撞,劲气轰鸣,仇爷恍然无觉。唐笑风则如遭雷击,满身筋骨轻鸣,步步踉跄而退,就是一起鲜血和碎石乱溅大如斗。
接着,那空荡的右手五指微屈,探手而上,径直探入两条劲气大龙间,五指两两一分,两指各捏一条大龙七寸,本是气机凛冽澎湃的气象,悄但是止,就像金玉其外败絮此中的古刹殿堂,被一下掀了个底朝天。